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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倘若是真心为一个人好所说的假话,也算真话吗?”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寝房前的长廊,夜风清冷,吹拂落叶,落叶飘落在他脸上,然后再落在他身上。“那要视情况而定。”他声音冷肃。

  “是吗……”

  回到寝房,兰礼秋疲累的躺上床,闭上明灿双瞳的同时,也错过诸天日眼底深藏的忧急。

  他细心的为她盖上丝被,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呵护着他的珍爱至宝,待她悠悠睡去,他的双眸立即窜烧出无比愤怒的火焰。“子兵,进来!”他低唤。

  苏子兵马上进房,看着主子的神色,和主子看着夫人心痛疾道的模样,他突然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莫非……“公子,难道哈设王对夫人下蛊了?”

  “没错!”诸天日怒火中烧。

  “啊!这蛊只有一个人能解啊!”他心焦的看向主子。

  “我若没有再次娶妻生子,外公不会解开她的蛊的!”诸天日愤怒不已。这蛊被养了百余年,是百年蛊王,然而这蛊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裴族的王,唯有碧色双珠,且成为裴族君王的人才召唤得动它。

  这蛊被养成的目的,是在保护裴族君王的地位与庞大的财富不受到侵占,倘若有人觊觎王位财富,却又非碧眼双珠之人,裴族之王可以召唤蛊王惩罚那人,教其丧失心智,最后疯狂而亡,也因为有这蛊王存在,才教裴族人异常死忠于王,无人敢对王轻举妄动。

  “公子,这蛊不管在多远的距离,只要施蛊之人冥思召唤,中蛊的人就会做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至于会做出什么,就只能随着施蛊之人起舞了,哈设王会对夫人下如此重的蛊,想必是再也无法容忍,非要逼得您妥协不可,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会取得解药的!”

  “可是您得快啊,哈设王病重,这蛊是他下的,一旦他人不在,就算您愿意继承王位,这蛊王若无前王下咒转移,它是不会听从您的命令的,夫人的时间不多了,只要哈设王一死,这蛊王成了无主之物,定会反噬夫人,夫人最终也会跟着哈设王而亡啊!”

  诸天日双眸瞬间露出灼烈炙人的阴恻之光。

  寒风飒飒,在东霖最痛苦的日子,似乎永远在冬季发生。

  淌过泪的眼角,还湿濡着。

  爹与哥哥听闻她回来,来过又被她匆匆给赶回去了,她不要他们见到她发作的模样……

  萧索的冬景,枯涩的覆雪枝干,就如同她那日见过哈设王后,从此失了心。

  她的内心干枯而冰冷,她知道自己中蛊了,她不知道这蛊王会带她去哪里,会让她变成什么模样,所以她好害怕,好害怕啊……

  “秋儿,瞧,这是什么?”诸天日不知何时来到妻子身后,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张开手掌,露出了一样东西在她面前。

  兰礼秋眼中暂时扫去阴霾,绽出绚烂的光彩。“哇,是我最爱吃的五彩糖霜!”她瞧着一颗圆圆且裹着五彩糖霜的糖球在他掌心滚动,开心的低呼。

  他含笑着将糖放入她口中,她含着糖球,戚觉那甜味夹杂着酸味在口中化开。

  “真好吃!”她最爱东霖国的京城街上小贩叫卖的糖果子了,酸酸甜甜,滋味无限。

  诸天日享受的看着她的笑颜。自从失去自由回到这里后,他们笑的机会就变得很少了……

  “除了糖,还有这个!”他再次摊开手掌。

  “又一颗糖!”她惊喜的注视着他掌心的红焰。

  “是啊,又一颗糖。”一颗像糖一样的红宝石。

  她小嘴轻噘。“夫君为何三天两头就送我一颗红宝石,我戴不了这么多的。”她取出还戴在颈上他最初送她的那颗宝石,最初的感动是他用血泪性命换的,她到死都想戴着它,不管之后他再送她多少颗,都比不上这颗来得珍贵。

  “我没要你都戴在身上,只是想不断藉由这宝石来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的爱情、我的忠诚都摊在手掌心上。”

  她脸颊带着两抹徘红,原想象往日一般灿烂的大笑,但脸上那掩藏不住的忧伤却先一步冒出来,她黯然的低下首,眼眶热烫的滑下泪珠。

  “夫君,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我不要你娶九公主的,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悄悄拉开袖子,只见她的手腕上头有着一痕又一痕被刀刃划过,怵目惊心的血痕。

  她自残,一次又一次,无可控制地伤害着自己也重重折磨着他,但她却无计可施啊!

  诸天日低首,也瞧见她手腕上那些教人心惊胆跳的痕迹,瞬间双珠似火,可以灼人亦可以杀人,可当她再抬眸时,他又恢复那尔雅温柔的笑容。

  “再忍忍,我会想出办法的。”在他坚定的眉眼间,说这话时毫无一丝犹豫,但抿直的薄唇却说明他挂记了极多的烦愁。

  “嗯。”轻颤着饱含受伤与脆弱的身躯,兰礼秋习惯性的攀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怀里抽噎。

  诸天日愤怒那让她这般形销骨立、欢颜不再的人。他会救出她的,绝对会的!

  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子,他低声说:“秋儿,我已进宫去请旨成婚了。”

  她身子一震。

  “日子就订在下个月初,哈设王也将亲自前来观礼。”他已不再称呼那人为外公,而是直唤哈设王。

  想到将再见那令她恐惧的苍老面孔,兰礼秋不禁颤得更凶。“他的体力……还能够长途跋涉吗?”

  “这是我的要求,他就算冒着会即刻断气的危险,也定会出现在东霖。”

  “你要他来观礼,到底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寒戾。

  兰礼秋忍不住担忧的摇着首,不希望他因为她与亲人决裂,或者做出伤害亲人的事。“我要你答应我,不做出任何傻事。”她要求一个承诺。

  “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是真话,我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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