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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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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夜里谁会来找她?总该不会是住在前头院子里的女师父们吧?难不成尼姑庵出了什么事情? 就这短短的几步路,齐媚娘的脑子里却想了一大堆,但怎么想都没好事,心里也忍不住惴惴不安。 一打开门,她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向外头,吓了一大跳。 观月全身湿淋淋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沉声说着,“齐娘子,我们主子像是不好了,我来接你过去看看主子。” 齐媚娘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说这种坏消息,而且沉重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更往坏处想,手一抖,她几乎要晃掉手中的烛台,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股慌乱从心底深处不断的蔓延至全身。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行了?到底是怎么了?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心中乱糟糟的,忍不住一直想着这些问题。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只是想到那如玉般的男人可能有什么不好,心就揪得紧紧的,像是被谁掐得喘不过气来一般。 只不过她这些年来也算是经历了一些事儿,表情虽然看起来慌乱,说话却还勉强维持沉稳。 看着前头的院子没有动静,知道观月并没有惊动女师父们,她就先回房取了一件披风披上,收拾了个小包袱,然后关上门,小脸绷得紧紧的,水漾大眼直直的看着他。 “走吧,别耽搁了。”她将包袱背着,里头是刚刚做好的衣裳还有裁好的布料。 观月在听见她说出“走吧”的时候,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这大半夜的,来一个守寡妇人的住处,自是不妥,只是主子这些日子以来郁郁寡欢,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齐娘子都没过来。 今儿个夜里,主子烧得厉害,大夫请了,药也喝了,但是那热还是下不去,他知道或许这是一种心病,心一横,也顾不得什么礼教规矩了,提了灯笼就来找齐娘子,一路上还想着若是她坚持不肯来,他就是用扛的也要把她给扛回去,却没想到她这样爽快。 观月因为沉入思绪而走神,因此顿了下没马上回齐媚娘的话,被她催促了几声后他才连忙反应过来。 “齐娘子,抱歉了。”这一路上大雨泥泞,现在又是夜半,他一个会功夫的大男人走来都弄得满身泥水,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小娘子,但为了主子,他也只能先说抱歉了。 “没事。” 齐媚娘哪里还会计较那些,挥了挥手,接过他手上的蓑衣,随意一披,就随着他一起冲入雨幕中。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模糊的黑夜里,齐媚娘脚步一步比一步更快,她眼神坚定,跟着观月手里那一盏灯笼的微弱光芒往前走去,心中的焦灼慌乱反而带给她更多的勇气。 不管这条路有多泥泞难行,她也要去见他一面。 *** 寒郸零躺在床上,偶尔清醒,偶尔昏迷,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耳边偶尔可以听见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和脚步声,但是他无法睁开眼睛。 清醒的时候,他很明白自己又病了。 这样的感觉,他早已习惯了。 他每年都会像这样病上几次,就是太医来了,也只是照例的开药,然后摇头叹息让他“好好养着”。 他很想笑,他的库房里有着别人花重金也求取不来的好药,甚至可以说,各种珍贵滋养的好药材,他的库房里都有,百年人参、顶级何首乌或者是灵芝,样样都是大有来头,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一年又一年的生病。 不是太医无用,也不是补药没起效果,是他的身体就是不争气,用了再好的汤药,也就是如此了。 寒郸零的意识模糊,想着过去,想着自己这破败的身体,最后忍不住想起带给他人生中难得欢笑时光的齐媚娘。 敢在他面前说实话的只有她了,甚至不惧他的命格,还敢接近他的,也只有她。 他身边亲近的人没几个,虽有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但是每每相对无言,都让他觉得彼此的关系还不如陌路人。 或许,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也或许,如果他愿意没有心,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心。 这些年,他说服自己把生命、情感看得淡,也说服自己他原本就是这种人,可每当生病时,他总无力抵抗那些四面八方袭来的寂寞与脆弱。 寒郸零病得迷迷糊糊,思绪也是一段又一段的,才刚想着和家人的疏离关系,接着又想起了齐媚娘说起自家接二连三的丧事时,那虽然哀伤却又试图洒脱的口吻,然后是她那天转身离开,接下来几天不闻不问的画面。 忽然,头上一阵阵的感受到清凉,掌心里也像是抓住了一股暖流,让他不禁加重了力道的握着,不想放开。 迷糊中,他似乎又听见了齐媚娘的声音,听见她像是安慰孩子一样轻柔的声音,还有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再次沉入睡梦中,这次他睡得安稳多了,只是手还是紧紧的握着那个让他感觉温暖的东西,不愿放开。 似乎过了许久,寒郸零再次醒来的时候,淡淡的晨光已透过窗纸照进来,而不是无止境的黑暗,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草木香,那是大雨过后独有的清新味道。 他全身发软,却出乎意外的觉得精神还不错,转了转头,这才看到一个女子趴在他的床边,他有些意外,却没出声,视线从那女子平放在床上的素腕看去,然后看到与之交握的是自己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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