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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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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晚膳上听到宫霓裳的一席话后,她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只要一想到戚荻柏会和其它女子成婚,她的心就像被凿了个大洞,好痛!好痛……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举手拭去溢出眼角的泪水,傻瓜!有什么好心痛的?她和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她将会离开这里,在这段时间所碰到的人、事,所见的景与物,都将成为她的过往,被保存在记忆的某一角呵…… “你在想家吗?”黑暗中,突地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令她吓得跳起来,手中的拐杖也不禁落下,在校落地发出声响前,一个矫捷的身影掠过,轻巧地将杖执起。 映雪愣愣地望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天!他是真的,还是她想他想得快疯了,所以出现了幻影? 可那个幻影却直挺挺走到她面前,并且伸手为她拭去颊上的水珠,然后低下头凝视。 “为什么哭了?”他低声问道,表情漠然得很。 好半晌,她垂下眼,心跳撞击如鼓,她以沉默作为回答。怎能说出实话呀?“你……还未睡?”她轻声反问道。 他耸耸肩。“今晚吃的饭有些油腻,觉得肠胃不是很舒服,睡不太着。”他眼神飘向远方。 可恶的母亲,今晚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来?让他难以入眠。 食物油腻?会吗?她觉得还好呀,映雪不解地皱皱鼻子。 “你呢?是因为想家想到睡不着?”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嘲讽? “嗯!”她不置可否。 荻柏走到甲板,靠着船板,随意坐了下来,他仰头看着月亮半晌。“告诉我,你觉得是江南的月亮好看,还是大漠上的好看?” 她闻言抬起头,再度望向明月,心神不禁飘向遥远的那一方。“月是……故乡明啊!”她喃喃地说道。 “月是故乡明……”他慢慢咀嚼她的话,一丝苦涩涌上。“告诉我,这里没有任何让你想留下来的地方吗?”他要听到她亲口否决了一切,证明这些时日,他与她在一起的每个点点滴滴,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她想对他说有,就是他!他是她可以抛下一切、留在这边的最大诱因,可是娘亲、弟妹、师父的脸孔却在此时浮上,提醒了她的责任,唤起了她的理智。 她双手紧紧交握,嘴唇咬得发白,能怎么说? 看到她脸上痛苦的模样,原本充满他全身的愤怒突地平息下来,他在干么?一旦她留在这里,便意味她得抛弃她的家人,她——是个好女孩,做不到的,正如他,他也做不到。 凝目望着她,郁黑的眸子充满难解的情绪。“别回答了,当我没问……月的确是故乡明,放心!再过个把月,你的脚就能行动自如,可以回家了。”他以刻意装出的冷漠,平淡的口吻说道。 她抬起头,他的话不仅无法让她欣喜若狂,反而有着莫名的沉重和心痛及被拒绝感……他的语气为何听起来如此冷静?她要离开他了,再也见不着他了,难道他不该说些什么? 矛盾!一方面明知不能不离开,却又偏偏希望他说些什么——希望她别走?希望她留下来,然后呢?再让自己陷入狂乱拉扯中? 就这样了!她得离开,他得娶个家世、人品好的姑娘。 她眨去眼中的热辣,故作轻快地说道:“看来,我可能吃不到你的喜酒了。” 他闲言一僵,眼神顿时沉了下来,而她也被他瞬间所散发出的冷凝结吓到了,老天!她说错话了吗? 他死命瞪着她半晌。“若你真想喝我的喜酒,你可以再待上两个月,或许可如愿!”他的声音像鞭子划过空气似的,隐含着怒意。 映雪睁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何变得如此生气?要成亲的人是他,他该欢喜的!不是吗? 两个月后就要成亲?不!眼睁睁看着他与其它女人拜堂,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受得住……她紧咬着下唇,用力地似要咬出血来,拚命咽下喉头的哽咽。 “可能……没办法,再过两个月……就要入秋,那时……就不方便在大漠上行走了。”她拚命维持声音自若地说道,然后勉强挤出笑容。“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一定会准备一份贺礼。” 荻柏不再说话,他胸膛急促的起伏,倏地,他跳了起来,眼睛不再看着她,天!他从没感到如此愤怒、无助过。 这辈子,头一个让他产生特别感觉和在意的女子,居然笑着说要送他成亲贺礼,然后、然后就毫不留恋地、头也不回地,回到那个鸟不生蛋的荒漠、天才知道在哪的敦煌? “不用麻烦。”他咬牙地说道。 她摇摇头,脸上露出灿烂至极的微笑。“不麻烦,你、你是我师父的弟弟,也算是……我的师叔吧!师叔大喜,小侄又岂敢轻待。”就这样了,斩去所有对他不该有的情思和意念。 师叔?去她的!什么时候他又变成了她的师叔,整整大了她一个辈分! 他气得几乎无法冷静下来,人还没走,她便已开始在他们之间拉长距离,仅仅如此,就已让他痛彻心扉,他必须在失控前先离开她,免得伤害了她,他强硬着身子转回舱口,在下舱前——“别费神为我准备什么贺礼,你好好养伤、休息就够了!时候已晚,早点歇着,这是‘师叔’的命令。”冷冷地说完后,便低头走进舱中。 甲板上只剩下映雪一人,突然她觉得好冷、好孤单,怎么办?怎么会变成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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