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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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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确信自己的心在听到她说“平时你连咳嗽一下我都会很担心”时,加快了速度。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很想问她,却没有问出口,而是忽然转过身,背对她。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至少我接住了你,至少我还能用扭伤的手臂抱你转一圈不是吗?”他轻轻地说,风将他的头发吹乱,将他一身宽大的工作服吹得猎猎作响,“但是,谢谢你。”他说“谢谢你”三个字时,又转过头看着她眼中的羞涩,看到欲言又止,那是少女的情怀,他看得懂,可是他却避开那种眼神,转头看天台外的一望无际。 “圣诞节就快到了。”他轻轻说,眼睛看着楼下大街上越来越浓的圣诞气氛。 “是啊,我们刚才装饰的圣诞树就是为了圣诞夜的圣诞PARTY。”林宁站在他旁边与他一起看楼下的风景。 聂修从口袋里拿出口琴,放在嘴边轻轻吹,是简单而温馨的圣诞乐曲,林宁听着,笑起来,然后跟着口琴声轻轻地唱,她的声音很纤细,不像她的性格,随着天台上的风,飘扬,散开,无影无踪。 “聂修。”一曲完毕,她叫他。 “嗯?”他回头。 “圣诞PARTY做我的舞伴吧。”完全地脱口而出,心脏猛然间加速,要答应,要答应啊,她心里叫着。 他久久不语,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兴奋冒着光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不行吗?”然后她低下头,声音中满是失望和落莫,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 手又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头,“好啊。”他说。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兴奋而变得更亮,“真的吗?” “只要他们允许我这个清洁工参加。” “可以的,可以的,圣诞PARTY是整个员工的晚会,也包括清洁部。” 她的开心和兴奋完全表露在脸上,看看聂修又笑起来,歪着头道:“那天我该穿什么呢? 聂修以为她是在问他,却又听见她说:“我好像没有什么衣服,该去买啊。” 原来所有的女孩都一样。他苦笑,看着她笑,心里也跟着温暖起来,忽然想如果时间就停驻在这个时刻那该多好,至少不用想未来,他可以拥有这一刻的甜美直到永远。 林宁在律师楼附近的百货商店里替聂修挑了手套和围巾,这是她第一次打算送男性礼物,她不会编织,别人口中的“温暖牌”也就只能靠买的。 走在大街上,她把白色的手套和围巾举在阳光下,想象着聂修在圣诞夜戴上它们的样子,还有和他相拥在舞池翩翩起舞,心中被一股幸福溢满。 回到公司正好是一点,上班的时间。为了买礼物她特意牺牲中午休息时间,甚至连中饭也免了,总算没迟到,不然孙仲愚那家伙又要多话。 她轻手轻脚坐回座位,屁股还没挨到椅面。 “刚才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孙仲愚一阵风似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吃饭,怎么了?”难道中午时间他也要霸占?而且今天又没有要她买饭。 “你准备一下,待会我们要出去。”他没再追问,命令道。 “去哪儿?” “是这次的工地脚手架倒塌的案子,我们要去现场,你准备下资料,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噢,好的。”虽然平时孙仲愚可恶得要命,但对工作却从不马虎,林宁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即从电脑里调资料。 十分钟后他们准时出发,孙仲愚自己开车,汽车直接上高架,二十多分钟左右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依河而建的商务楼,二十多层的建筑盖到十一层时出了事故,本来牢固的脚手架忽然倒塌,撕开保护网倒下来,有三名工人当场死亡,六名重伤。死伤者家属在建筑公司就赔偿问题上出现分歧,官司就此展开。 “我们能赢吗?”看着戴着安全帽,认真查看现场的孙仲愚,林宁忍不住问道。她希望这场官司能胜诉,因为这次他们代表死伤家属方,作为受害者应该得到更好的补偿。 “不一定,那要看倒塌原因,如果是因为脚手架年久老坏,而造成事故,那么就是建筑方的责任,官司有胜算;但如果是因为工人在操作时自己出了差错,那就不好打了,但目前为止我还没拿到有关材料。” “可那些死伤者是受害方,法律就不能帮到他们吗?”她想起一年前那桩逼迫他们无家可归的案子。 孙仲愚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看她,道:“法律并不同情弱者,它只偏向有理的那方。” “所以你们律师只凭一张嘴,说着不同的道理,来控制别人的生杀大权!” 孙仲愚眼睛眯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对律师有偏见,很大的偏见。” “难道我有说错?” “律师是为法律服务的人,并不是以法律为剑到处杀人的刽子手。” “可我看来就是。” “哼哼……”孙仲愚笑,不再争辩,只道,“所以你做不了律师。” “谁说我想做律师?” “你进公司时在自己简历‘个人理想’一栏不就是这样写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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