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林砚砚 > 二十三日情 | 上页 下页


  “你一直都这么富好奇心?”

  “那算是求知欲的一种,也是人类的天性吧。”我含蓄回他。

  “好奇会杀死一只猫!”

  “我不是猫……”不知不觉,我又和他斗起嘴,正当我惊觉时,他已轻笑了起来,我有点懊恼,为什么他老是爱笑我呢?

  幸好,他很快停止了笑声,开始向我述说那场令他失去视力的经过,我终于明白他是因为三年前实验室发生立高外眼睛才失明,也才知道“神农生化”除了近百种单复方制药许可执照外,还一化费钜资致力于中草药的开发;听他说了一堆陌生的英文名词和什么专利技术后,我想他非常欣慰研发的成果,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投入,投入到连眼睛也赔上呢?

  “治不好吗?医学这么发达,没办法治愈你的眼睛吗?”我深深为他惋惜,心痛至极。

  “我有个精通眼科、号称亚洲权威的大哥,他都没办法了,你说呢?”

  那是说他的眼睛、水远看不见了!

  “别沮丧,”他露出一种不需要同情的表情。“好了,你问完了,现在该我问你——”

  他顿了数秒,在我为他眼睛永远失明这件事掉眼泪前道:

  “你现在还爬楼梯上班吗?”

  “你说什……不!不可能!”我眨回眼眶的泪,大大吃了一惊。

  “我是说当年那个精力十足、自信倔强又可爱的小老板,还走楼梯上班吗?”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朝我的方向温柔地笑了一下。

  “你还记得我?”怎么可能,他的眼睛不是看不见?

  “小女娃可记不得我了。”他调侃我。“我刚刚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先天失明,你还说用猜的,我以为认识我的人都忘不了我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呢。”

  “我没忘啊。”

  他轻摇一下头,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可是,怎么可能,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的焦点全集中在这疑惑上,没心思解释刚刚为什么不认他,“你眼睛真的完全看不见吗?”我贴近他的身,跎脚扬手又在他双眸前挥舞碰触。

  “宜室,你有一个特别的名字。”他抓住我的手,显然不喜欢我这样的试探行为。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交换过名片。”我的语气有些哀怨,“你怎么会知道我叫什么?”太不公平了,我对著一个没有名字的幻像念念不忘了四年,而他,居然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我看过你的名片。那一次,我帮你捡拾公事包的东西时,瞥见了你的名片。”

  原来如此。怎么我都没那样的好运气,可以偷看到他的呢?

  我沮丧地将头一罪到他肩头上,为这些年无缘相遇的人叩运哀伤,如果,如果我也有他的名片,知道他的公司他的头衔,就可以想办法去见他了。

  “那我要好好感谢我爸爸,若不是他帮我取了个好名字,你还记不得我哩。”

  我的脸一罪在他胸膛上,鼻端闻到淡淡的药草香,这熟悉的味道唤起我更多的回忆,“不过求求你,别告诉我你还记得我那些糗事。”我指的是我老摔跤跌倒的丑态。

  “你是说你向我告白那事儿吗?”

  我从他身边跳开,热血赶往脸上冲。“那……那……”

  “那都是年轻不懂事时做的蠢事了?”他好心地替我解围。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我一直猜依他这样品德高尚的男子定是不愿伤我,也不愿造成他另一半的误解,才会在那次“深谈”后消失不见,不再使用楼梯作晨间运动。

  “没关系的。”他的嗓音低厚温暖,听来让我很有安全感。“但是,怎么会来神农工作,你的公司呢?”

  “景气不好,资金周转失灵,我收起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想当年我还自比比尔盖茨先生,说自己英雄出少年呢。

  “看来这些年我们各自都发生了一件倒楣的事。”他比了比自己的眼睛,轻易地化解了我的尴尬。

  我为他善良体贴的行为感动,差点又要流下泪来。

  “那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喽!”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珠,我轻轻对他道:“我们好像认识很久很久很久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呢,嘿,我总不能自称天涯妹然后叫你沦落兄吧!”

  “封书棹。”他朗声笑了起来,然后向我伸出友谊之手。

  “宜室。”我也伸出我的,然后紧紧、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喔,居易先生,你一定是没遇过像他那么好的人才会如此洒脱——

  我要相逢,更欲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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