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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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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的声音,好孤僻的男人。 朱玄隶皱了皱眉,将注意力放在另外三个字上头。“这里是涤尘居?” 模糊的印象闪过── 是了,他来过,记得小的时候,陪允准来过几次。 这么说来,眼前的男子不就是── “你是允准的大哥?”未经思索,话便脱口而出。 眸光遽然一冷,男子回过身。“我没有弟弟!” 光听这句话,他就知道他没猜错,这个人的确是允准的兄长,独居冷宫内苑二十余年的大皇子! “事实就是事实,血缘是改变不了的。”他不苟同地反驳。 “血缘是吗?”朱允尘细细玩味,吐出的讥讽,字字带着剧寒。“血缘,是看不到的。” 好深的怨,好浓的轻鄙。 朱玄隶蹙眉。 与允准情谊投契,他自是深知允准对这名兄长怀有极深的歉疚,每回前来,这位皇长子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一直不甚明白,这么尊贵的身分,为何会沦落至偏苑独居的地步呢? 一直到后来,允准告诉他一段多年前的宫廷恩怨,他才明白,此人的孤傲是其来有自。 这位离群索居的皇长子,从不出现人前,也从不让人近身,遗世孤绝得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以为允准才是皇室长子。 该说谁欠了他呢?允准吗?他是占有了本该属于朱允尘的一切,但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他也想补偿,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再谈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 突然,一线灵光闪过脑海,想想自己的窘境,再看看眼前的朱允尘──真呆!他怎么到现在才想到! 代允准将该他的一切还给他,了了多年恩怨,同时,也促成一段美好良缘,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朱允尘便如天边寒星,是那么的孤冷、沧桑,正好需要如秦云铮这般柔情似水的佳人来抚慰他凄寒的心,浪荡情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愈是刚强孤傲的男人,愈是敌不过女人的绕指柔情,而秦云铮的认命性格,也的确需要强势一点的作风方能攻陷心房…… 如此想来,这“替死鬼”的人选,舍他其谁? 虽然说,这结果未必真能尽如人意,朱允尘的仇怨之心也很让人忧虑,若再将他仇视之人的“前妻”交给他,秦云铮的日子可能会有“一点点”不太好过,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他顶多只能给秦云铮多一些祝福。 对啦,这样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给他可耻,再加上一点点的不负责任,但他毕竟不是月下老人,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反正那个温顺的女人铁定不会有意见,与她拜堂的人是他或朱允尘,对她根本没差别,她只知道服从。 “血缘,让你拥有了‘朱’这个姓氏。”打定主意后,他开始引入话题。 朱允尘冷笑。“姓朱很了不起吗?” “未必,但却能给你很多方便。” 朱允尘一怔,首度正视这名话中带话的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端端地闯入,扰了他的平静,却始终未说明来意。 “你难道不想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想问你一句话,若娶了一个女人,就能要回失去了二十多年的事物,你要,抑或不要?”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连考虑都不必。 但,这人又是谁,他凭什么开下这等承诺? 彷佛看穿他的思绪,朱玄隶淡淡一笑。“撇开身分及名衔不谈,你得唤我一声堂哥。” 那便是指── 他冷下脸。“朱玄隶,你这是什么意思?”近来的风声,他多少有所耳闻,只是他不明白,这朱玄隶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会情愿将到手的极天富贵往外推? “不要质疑我的用心,有些东西,不是名利能衡量的,有朝一日,你会明白这种感受。” 朱允尘飘然嗤笑。“就像朱允淮为了一个女人,情愿放弃处心积虑得来的地位?呵,愚蠢!” “处心积虑的不是他!”朱玄隶不由得驳斥了句。 “有什么差别?那女人若是知道,她用心计较,到头来却仍是一场空,生了个没出息的儿子,恐怕她九泉之下都会吐血。”这就叫报应吧?不该他们的,强求又有何用? “看来,你是真的很恨他们。”朱玄隶叹息了声。 “那又怎样?” “属于你的,都还给你吧!这样,能否稍稍平息你的怨气了呢?”他真的希望,他能好好善待云铮。 朱允尘冷笑。二十年的愤懑,岂是这般轻易便能平息? 其实朱玄隶也明白,拘泥于皇位,未必是冀求权势富贵,也许是报复,他或许是为了出一口气,夺回他应得的,这些他都不管,他只看结果。 有句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宛如绝望的结合──真有可能吗? 这一刻,连他也不肯定了。 人选已定,下一个步骤,便是找皇上“讨价还价”。 谁知,不说还好,一提到“朱允尘”三个字,皇上立刻光火,怒焰烧上九重天,要不是他跑得快,准被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是什么父子啊?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对父子彼此之间的仇视心会这么严重,要皇上答应由朱允尘代他,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快些。 这下完了。 愁云惨雾顿时笼罩住他,情绪跌到十八层地狱,惨得乱七八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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