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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他很珍惜和我相处的时光呢。直到这一刻,我才肯定自己来对了,此举让他开心了,虽然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表露。

  他带我去看他打工的餐厅,走访几处名胜,牵着手逛街,看见街头艺人帮游客即兴绘画,我看了有趣,也拉了他各画一张。

  Q版人物画像,头大大、身体小小,神韵逗趣,掌握了五官特色,乍看之下还真有个七分像。

  离开前的那一晚,我在整理行李,看见那张人物画,悄悄留下属于我的那一张,带走了他的。

  隔年、再隔年,已经是齐隽离开后的第三年,我三十一岁了。

  那一天回家吃饭,被父亲叫进书房私下聊聊。

  言谈问,父亲的叹息多了,拐着弯绕半天,才发现他要问的是这一句——

  “你要跟他耗到什么时候?”

  他很担心我,女人的青春有限,经不得蹉跎。

  如果是有目标地等,那还有话说,问题是那个男人什么承诺都没有给我,万一到时候一无所有,我怎么办?

  看着苍老的父亲,我怎么也没有办法,违逆一个父亲的关怀。

  为了不让他更操心,我允下那场相亲饭局。

  有一就有二,开了先例之后,三十一岁生日的前一个月,我几乎都在相亲宴中度过。

  回到家,看着冷清的房子,突然好想哭。

  日子好漫长,等待像是无止无尽,睡不暖的枕被、深寂的夜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永远只能自己与自己对话……

  我不是不想有人陪,我也想要稳定下来啊!我也、我也有脆弱想依靠人的时候,不是无时无刻都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独立坚强……

  蹲下身,抱着早已嗅不到他气息的衣物,无声痛哭。

  铃——

  不知哭了多久,电话铃声穿越浑沌的意识,进入脑海。

  我胡乱一抹泪,慢吞吞地移过去,接起电话。

  “怎么这么晚才接?你睡了吗?”

  是他!这时听到他的声音,情绪整个大崩盘,我不敢贸然出声,咬着唇,泪水无声狂泄。

  我真的、真的好想他……

  “不对,现在台湾时间算算也才晚上十点……”他喃喃道:“咏靓?”

  “齐……”一发声,便哽咽得无法接续。

  “你在哭?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想起另一头的他看不见,又补一句:“没有……”

  然后抱着电话继续无声狂哭。

  “靓,上网开视讯,我要看看你。”

  “不要……”我才不要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那就说话,告诉我怎么了?!”

  我想,我一定是昏头了,居然一个冲动,哭着问:“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想结婚……真的,好想。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归属,只有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结了婚,拥有某个人,也被拥有,是不是心就不会那么无助、那么彷徨、那么……寂寞……

  §第六章

  那通电话是怎么结束的,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他后来是怎么回应的、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回应,我也记不得了,哭得累了,电话断了讯,昏沉沉睡到天亮。

  醒来时,头痛,喉咙痛,眼睛肿。

  摸了摸额头,热度有点不太寻常。

  原来是生病了,难怪昨天情绪乱糟糕一把,像个疯婆子一样脱序。

  我打起精神,简单打理得比较能见人一点,拎着皮包自己去看医生。

  因为重度流感,反复发着高烧,在医院待了三天,才被医生恩准放行回家。

  踩着虚浮的步调回房,将身体往床上抛,就不想再动。

  好累,好想喝一碗齐隽煮的热粥,就算是甜得腻死人的芋头粥都好想念……

  空腹吞了药,昏昏沉沉即将入睡前,依稀听到电话铃声,我懒得爬起来,也就任由它去响。

  不知睡了多久,铃声又响起,为了安心睡觉,这回忍耐着爬下床,接起电话喂了两声,才忧惚发现响的是门铃,又拖着脚步去开门。

  “天!小靓,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样”是怎样?我知道看起来应该不太美妙顺眼,住了三天医院,几乎是靠营养针度过,气色本来就会差了点。

  在我恍神得差点撞到玄关柜时,杨季楚及时伸手扶住我。

  “打你手机没接,简讯也没回,就知道会这样。”

  平时我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都找得到人,这三天我除了拨电话到会司请病假以外,其他都没精神理会。

  他替我煮了稀饭,吃完以后又倒头回去睡。

  对于时间的流逝,我不太有概念,反正他叫醒我,塞食物、塞药包,我只负责吞下肚就可以。睡睡醒醒了几回,再一次醒来,没看见杨季楚,倒是客厅传来刻意压低的音量。

  “刚吃完药,睡了……有点糟,我刚来的时候,她抱着你的衣服一个人躲在床上哭。”

  我一呆,瞬间领悟他是在跟谁讲电话。

  顿时间,我拿不定主意该假装没听到以免尴尬?还是适时出现别让他泄我更多底?

  关于我和齐隽的事,他是知道的,之前来找我,遇到了也能和齐隽聊上几句,我已经很习惯对他说心事,他开口问了,我就绝不会隐瞒。

  倒是不晓得这两个男人太有默契还是怎样,在我面前从来不曾提过对对方的观感与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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