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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认真回答你,我、是、单、身。”

  她没想到,他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

  “我还亲耳听到小孩喊你爸爸。”这样还能有假?

  “那又怎样?喊爸爸就一定是我儿子吗?”

  不是儿子,为什么要让对方喊爸爸?没有一定的亲密度与认同感,担不起如此神圣、独一无二的称呼。赵之荷无法置信,这样他还要拗?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男人的嘴,真的没什么扯不出来。

  “余善谋,你好无耻。”她瞧不起他。“我真不懂你们男人,都已经有个幸福美满的家,那个女人看起来个性很好、孩子伶俐乖巧,为什么还是无法满足?既要家花的温婉清香,也要玫瑰的冶艳挑战、兰花的雅致脱俗、牡丹的雍容华贵……天下繁花,永远看不完、采不尽,你能采到什么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定下来,认真看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眼见不一定为凭,耳闻不一定为实,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主观、那么的不相信我?其实我很明白,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先入为主认定我是个坏胚子,所以再加上用情不专、拈花惹草、对婚姻不忠的混蛋负心汉等等外挂,格式完全相容不当机,对吧?”他自嘲。

  所以在他否认时,她第一直觉没有采信,认为是哄骗女人的伎俩。

  他明明都知道,可是被心仪的女人一再否定,再强的心理素质,还是会受伤。

  “不要太自信,当主观意识左右大脑时,往往容易让人做下错误的判断。记住我这些话,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吃上大亏。”说完,不等她开口驱赶,他识相地起身。他想,她今晚应该不会想与他同处一室。

  开门前,留下最后几句:“繁花过眼,但我很清楚,自己眼里赏的那朵君子花。”

  赵之荷眉目一动,大门轻轻关上,那声轻响,微微震动她心头某根敏感的弦,有那么一瞬,她动摇了。

  她竟然,想相信他。

  没有什么道理,就只是女人的任性与直觉。

  荷,在中国十大名花中,也被喻为君子花。

  他一直、一直不断地告诉他,他喜欢她,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听进耳,以为他的喜欢,如同父兄那般浅薄,贪恋于美色。

  她自小便是美人胚,多数男人,会在第一眼痴迷于她的容色,可她只觉悲哀,建立在美色下的喜爱,一朝色衰则爱驰,如同她的母亲。

  所以她对那些男人,总是不假辞色,包括他。

  那样的一见钟情,不要也罢。

  可他用君子花来形容她,虽是不经意脱口的一句话,但说的是她的心性,清高自守,不蔓不枝。

  回想这一路以来,他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精准掐着她的点,又掌握尺度不过了头,如果不是太会操弄人心,是否有几分的可能性……他懂她?

  她目光落在沙发上、他刚从洗衣店拿回来的衣服,错落交叠着他与她的,莫名看了好久、好久……

  隔天还是假日,余善舞一早醒来,看见兄长居然在家,不免有些意外。

  不是大半个月前就不安于室包袱款款跟人跑了吗?男人养大了啊,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余善舞感叹归感叹,也很能屈能伸。人不用回来没关系啦,家用记得捎回来就好。

  说这句话时,还被他白眼。“谢谢你喔。”原来他伟大的、了不起的存在意义,只在于那一张张“四个小朋友”上,真欣慰。

  是说,昨天走了又大半夜折回来,不太寻常,八成是被扫地出门。

  她倒没白目地真问出口,保持安静观察了他一上午。

  他端坐在写字台上练书法,腰身直挺,几绺细发垂落额前,随风拂动,俊拔身形沐浴在晨光下,活脱脱就是一幕浑然天成、赏心悦目的美景。

  余善舞不觉有些恍惚,坠入似曾相识的时空感。

  有多久了?这分纯粹而干净的书卷味、温润儒雅的灵韵风华,是什么时候,被生活一层层掩盖,在现实中点滴消磨?原本的他,应该要是这样的……

  她无声地滑动轮椅上前,捡起那张被风吹落地面的宣纸。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清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周敦颐的“爱莲说”。

  他最近似乎对这篇文很有感,都默写一早上了。

  “二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虽然他搬出去时,是用工作因素来搪塞,以前为了工作,确实有几回不方便常回家,但她就是知道,这回不一样。

  二哥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余善谋一顿,墨色在宣纸上渲染出断点。

  无法一气呵成的文字,就是败笔,怎么补救也不会自然。他果断弃笔,回头望向妹妹。

  “从哪里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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