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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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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她藏不住话。”那些女人要是能够守着秘密不说的话、那她们也不必三不五时的到处去串门子了。 “我明白了。”总算恢复理智的海角,也觉得他考量得有道理。 “我这就先去安排。”忙着先回城以免他人起疑心的天涯,在走向门边时不志向他警告,“看着她,她要再有任何闪失,下回,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遭天涯甩上的门板,余音阵阵震击在他的心版上,他自责地垂下头,脚步重若千斤地来到床边,却发现被那阵关门声吵醒的霓裳,正用一只眼看着他,还扬扬手示意他坐下。 照她的意思坐下后,她伸手模他的脸,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的她,皱眉地看着他脸上,在抱她下山时不经意沾染到的血迹。 她担心地问:“海角,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深吸了口气,摇首轻声说着,“我没事。” 少了一只眼,总觉得看不清的霓裳,在左眼的刺痛隐隐传来时,伸手轻触着包裹着她眼睛的纱布。 他忙拉开她的手,“小姐别碰。” 像是海水缓缓倒灌般,回忆一点一滴涌进脑海的霓裳,在他那双自责的目光下,想起了在山上发生的一切,她茫然地看着大夫放在小桌边的药单,不知此刻自己对这件事该有什么感觉。 “我会瞎吗?”过了很久,她终于想出一句似乎该问的话。 不知该怎么告诉她实情的海角,尚在心底斟酌着,该怎么同她说她才能接受这事实,可已经将他的反应观察完毕的霓裳,却歪着头问。 “这个意思是会?” “大夫说,日后恐怕……”他出声说了几句,就因后头的字眼再也说不下去。 听完他所说的后,霓裳若无其事地应了应。 “噢。”好吧,好歹有个答案。 海角结实地呆愣了一会,完全无法理解她过于冷静的反应。 “小姐不怪我?”一只眼日后可能会瞎,她不生气哭闹,也不找他算账或要他负责? “一定要吗?”霓裳想了很久,最后为难地对他皱着眉。 他忙不迭地提醒,“是我失手——” “你才没失手,因为我没有被熊吃掉啊。”她大大地摇着头,一脸天真和庆幸地打断他接下来的自责。 海角呆然地看着年纪小小,性格已远比天涯还要乐观的她。 她搔搔发,一脸迷思,“是你救了我,我不懂这要怪你什么。”差点就被熊吃掉耶,而且还是只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熊,只是伤了一只眼而已,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走运了。 天涯骇人的厉色犹存在他的眼底,但眼前开朗不在乎,想让他安心的童颜也映在他的眼底,一瞬间觉得自己在跌至谷底后,又再因她而爬起的海角,为了她的看得开,不禁觉得自己自私得好丑陋。 就像天涯所说,他是怎么看着她的? 他没有。他没有看着她,他被名利、被欲脱离奴籍的欲望给冲昏了头,这三日来,身为霓裳的家奴,他本就该好好守着她的安危,可他不是,他处处嫌她累赘、日日都坏了他的好事;都因她的拖累,才使得他在秋狩中空手而回,他甚至在想,要是她不在的话,说不定今日起他就不必再当她家的奴了。 而她呢?她在想些什么? 就像七岁时她欲让他离开时一样,她只是专心的在看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七岁时为了成全他,她可以不顾自己的病情,而现下,明知道自己日后会瞎,她还是将那些日后她得独自承担的情绪都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并适时地让他摆脱他的罪疚。 刹那间,所有离开与不离开,自由与不自由,都在他的脑海里遭到放逐,什么前程与荣耀,或是他人如何看待为奴的他,这也不再重要了,此刻在他跟底心底存着的,仅仅只剩下一个人儿。 “小姐……”他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手,虔心地搁在胸前,“若是小姐不嫌弃,日后海角愿做小姐的跟。” “做我的眼?”她有些听不懂,“怎么做?” “海角愿此生永远追随小姐,伴在小姐左右永不离弃。”在说这话时,他已将一生都交托到她的手中了。 定定看着他的霓裳没有笑,她沉默了一会,自床榻上爬起投入他的怀中,吃力地将他抱紧。 她边说边拍抚着他安慰,“只是一只眼而已,海角不要想太多。” 他不能认同地摇首,一只眼而已?她怎么能够看得那么开? “不过,我很高兴听你说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稍稍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后,她偏首对他绽出婷婷的一笑。 沉醉在那抹笑意里的他,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霓裳十岁之前,身为家奴的海角,对于自己的这个身分不但不甘,在府中做事也有着不情愿,但就在这日过后,海角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除了紧跟在霓裳的身后照顾她外,以往他不想去碰的府内大小事务,他也尽心尽力地学习,而且摇身一变,俨然一副专业家奴样。 即使后来霓裳不知对他说了多少次,要他别老把自己当个奴来看待,可是他就是以家奴这身分自居,并从此再也没夫想过脱离奴籍那回事。 就在霓裳十三岁那一年,朝露夫人失足坠马,霓裳成了孤儿,天涯成了她唯一的亲人,而海角,则成了她身后一道紧紧跟随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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