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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她的话后,当下厅内所有人,皆下意识地赶紧撤离她三大步,以保自身安全。

  “请容我再确定一下。”唯一没跑的东翁,从容地伸出一指向她求证,“年年都追在封小子的后头跑,与他很亲近的那个青梅竹马?”

  她点点头,“应该就是指我吧。”

  “那你……”东翁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过一回后,以怀疑的口气继续问:“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灾小难,或是遇上过什么天灾人祸?”基本上,只要与封浩相识,这几乎就是最标准的下场之一。

  “没有。”

  颇为讶异的斩擎天忙接口续问:“你曾不曾被人讨债追着跑,或是可曾有人在路上冲着你大喊还我钱来?”

  “也不曾。”她微皱着柳眉,愈听愈觉得莫名其妙。

  左刚也小心翼翼地求证,“那你的运气会不会时好时差,尤其是在遇上了某人后就一路背到极点?”

  她再摇摇头,“完全不会。”这些人是怎啦?

  “这样啊。”大抵搞清楚之后,东翁直接朝刚从本馆走出来的鞑靼再次下令,“鞑靼,这只也顺道拎进去。”

  “是。”

  “他要拎我上哪去?”不知为何遭人挟持的花楚,在快被拖走之时,忙不迭地朝那一室神色不善的男人们讨个原由。

  “还债。”相当团结的众人,将一模一样的答案送进她的耳朵。

  “可是我是来讨债的!”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的她,在被拖进本馆内时连忙说清来意。

  陆余愉快地向她颔首,“正巧,我们也是。”

  刚抵返客栈家门,即遭鞑靼给拎进厨房里的封浩,此刻正蹲在地上,与堆积在他面前宛如小山高的待洗碗盘奋战。

  几乎可说是每次回栈,就都头一个被送来这处罚的他,自她的身后看去,蹲姿纯熟、洗技老练的他,转眼间就飞快解决一堆碗盘。半晌,早就对这等处罚习以为常的他,再次起身来到厨房里的小井中提来一桶清水,准备与各客房送来的新碗盘再战一回。

  可就在此时,关锁着他的厨房大门再次开启,出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高头大马的鞑靼,但这回,在他手中,还多了个出乎封浩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抬首看着那张总在他不眠之夜溜进他脑海里的面容,封浩错愕地放开了手中待洗的脏碗与布巾。

  “小花?”她怎会在这?

  熟悉的男音一进耳底之后,遭鞑靼置放在门口、两脚刚抵地的花楚,先是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源头,接着在确定远处蹲在地上的人影后,她二话不说地放下身上所有的行李。

  “慢、慢着……”看出某种她特有的惯性模式后,封浩连忙扬起一掌想要阻止她,“你冷静点——”

  清冽洌的碗盘裂声,在花楚一骨碌冲上前以飞扑之姿扑倒封浩之时,断断续续地在偌大的厨房中响起。

  遭她扑倒坐在一堆碗盘中的封浩,在想拨开一身的碎瓷以免割到他们俩时,却赫然发现她已将两手攀在他的颈上紧紧扣住,并将小小的脸蛋埋进他的怀中,而她整个身子也压趴在他的身上,使他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大葱一开始就站在厨房里负责监督处罚的丹心,慢条斯理地走至看似难分难舍的两人面前,好奇地微微扬高了柳眉。

  “封少,这位被临近来的贵客,也是你的债主之一?”这些年来,在看过那么多追来客栈的各式各样债主后,大概就属这只最热情了。

  “并不是。”没空解释的封浩,小心地护着怀中的人儿,“小花,你先让我起来……”

  然而花楚却在这时将头一抬,两手紧捧着他的脸庞,柔美的脸蛋凑至几乎快与他眼对眼的距离,像要将他的容貌给烙在心版上似的瞧着他;而已经很习惯她就是这么看人认人的封浩,只是捺着性子,在她稍稍退开来,并满足地叹了口气后,知解地问。

  “看清楚了?”

  “很清楚。”

  “那……还记得我是谁吗?”掺杂了点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的低沉嗓音,自满面志下的心的封浩嘴边轻轻逸出。

  “封浩。”花楚朝他绽出个大大的笑靥,“你是封浩。”

  “你还知道就好……小花?”安下心来的封浩,在拉着她一块起身,她却忽地一把掀起他的衣袖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突来的举动。

  “这半年来有没有被人拿刀追着跑?有没有受伤?”在找到他后,首件要务就是检查他是否仍像以往完整无缺的她,片刻不停地在他身上翻找着。

  “那只是家常便饭而已。”他叹口气,在她换手翻开衣袖时顺便说明,“那只手也没受啥伤。”

  “这道口子是怎么划的?”毫不扭捏、也全然不害羞的花楚,再接再厉地脱去了他上半身的衣裳后,颇不愉快地眯细了眼,直瞪着他右腹侧的一道小刀疤。

  “上回在树上睡到半夜被一帮土匪偷袭的。”他懒洋洋地解释,干脆再指向右颈的伤处,“这个是前些天卖柴时不小心被刺着的。”

  将他前前后后都看过了一回后,花楚两手环着胸,仍是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

  “全身上下就这样了?”

  “没了。”他两手一摊,“这半年来我有按照你的吩咐好好保重我的身子。”

  盯着他那副从容的模样,她微微挑高黛眉,二话不说地在他面前弯下身子。

  “慢着,你在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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