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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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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务正业的湛朗,这下更是什么事都不管了,天天就只会趴在斐净的肚皮上与他女儿们玩游戏。 斐净也不知是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培养感情奏了效,还是孩子们天生就比较喜欢他,无论她怎么摸怎么叫,孩子们就是懒得动,而他只要一过来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里头的两只就开始造反,热情无比地与他展开交流。 为此兴奋不已的湛朗,日日嘴里都说着她听都听不懂,也发不出的那种声音的论异妖语,与明显偏爱他的孩子们对话,这让备受冷落的她忍不住一拳敲在他的脑袋瓜上。 “说人话。”他是想将孩子们当妖养吗? 那一日,当斐净挺着近八个月的肚子,被花雕扶至后院的草皮上与大狼们一块儿散步时,不知怎地,她忽有种不安的感觉,心跳得老快。 花雕也察觉她的不对劲,“小姐?” 某种武者的威压,忽地像张巨网般笼罩住了整座后院,斐净倏地抬首,朝后院的某个角落大声喝道。 “谁!”竟敢闯到府里头来? 一张熟悉至极,即使再想忘也忘不了的脸庞,缓缓自白松的阴影处走了出来,斐净身子大大一震,仿佛又再嗅到空气中血液黏腻的味道,烙铁烧红时的气味,骨头被打断时的断裂声,鞭风撕碎衣裳划破皮肉时的啸音…… 而那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受刑的人,是她的父亲斐冽。 冽亲王府中的孩子,都只是斐冽眼中的玩物而已,除了早逝的王妃所生的嫡子斐枭外,其余二十多个庶子庶女,皆是斐冽玩乐过后所生下的孩子。他们都没有母亲,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产下他们后即被杀的母亲是谁,他们只知道,他们虽姓斐,却不过只是斐冽眼中的草芥。 她之所以能活着,是因斐冽发现,她的根骨与其他三名犹活着的哥哥一样都具有习武的天赋,为求她与打小就跟着她的花雕都能有口饭吃,她努力习剑取悦斐冽,也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武者的道路。 那时的她,不知道至高无上接近神的武力是什么,也不知能实现人心愿的魂纸,怎会让人变得那么可怖。 那日在她被人架至刑堂后,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斐冽,她觉得斐冽眼中赤裸裸的贪婪很可怕,她不知道在她遭到刑求痛醒又昏过去的过程中,她有没有说出那些魂纸的下落,她只是觉得绝望。 漫无边际的绝望…… “小姐!”花雕扯着嗓子在她耳边大喝。 斐净猛然自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紧闭着眼一手扶着花雕,使劲地咬着唇,在尝到口中的血腥味后,这才重新睁开眼看向来者。 “你是谁?” “十年不见,小净就不记得为父了?”来者以熟悉的口吻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停留在她过大的肚子上。 “小姐,你千万别听他的,那个疯子早就死了。”花雕一手扶稳了她,一手紧握住随身的短刃。 是啊,斐冽早就死透了,他已再不能伤害她们了。 而她也不再是当年刑堂中受刑的小女孩,她虽仍是斐冽之女,但如今的她,有夫有子,不但有个美满大家庭,在远方还有疼爱她的娘家,她怎能允许那年的噩梦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呵呵,我总算记起来了……”低着头的斐净止不住低沉的笑声,没人看得见她此时的模样。 “小净。” “别叫得那么亲热。”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已恢复平常的冷静,“你不可能是他,他早死了。” “我怎会小是——” 她直接打断他,“南贞国的沙将军是吧?幸会了。” 沙硕一怔,“你……” “在来狼宗之前你可想清楚了?”要不是出发前往南贞国之前,她曾致书纳兰先生取来大批情资,彻底了解过南贞国一回,她还真不知道南贞国有这一号擅长易容的人物。 既然戏已经演不下去,也再不能令她惧怕什么,沙硕也不再与她捺着性子演戏,他当下即抽出佩剑。 “把女皇的小金库交出来。” 斐净没想到他竟会不顾一切为了女皇而跳出来,“听说你与南贞女皇是青梅竹马?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为了想求娶高不可攀的女皇,竟不惜冒死来我狼宗,难道你不知我夫君如今已是相级高阶?” 他当然知道那个湛朗如今是什么身份,但在狼宗埋伏这么久后,他更是摸清楚了湛朗不得不外出离府的时间。 “他不在。”她所指望的那个湛朗,眼下正在边境巡视呢。 她扬手指向他身后的天际,“瞧见那个了吗?” 不知在何时,后院不远处的天上,已袅袅升起一道醒目笔直的青烟,烟势直冲云霄。 “那是绿痕。”斐净在花雕的扶持下,抱着肚子往后退了数步。 见着紧急绿痕的众人,无论是在府内或是狼城中的各处,此刻已如潮水般蜂拥而至,人人拿刀亮枪地闯进后院中,将斐净她们护在人群后,亦将那名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斐净站直了身子,“相级初阶是吧?今日就让你瞧瞧狼宗的特产,人海战术。”蚂蚁也是咬得死大象的。 木木西护卫地站在她的身前。 “夫人,您打算如何处置这家伙?” “杀掉剥皮上架烤。”敢把主意打到她孩子的身上?杀他十次都嫌少。 “是!”把院子挤得水泄不通的大汉们,纷纷朝沙硕亮出一口闪亮的白牙。 安然无恙的斐净被木木束他们一路护送离开,至于木木西到底有没有按她的话把沙硕给烤了……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了。 当看到绿痕的湛朗一路赶回来时,事情早已结束,他紧抱着毫发无伤的斐净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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