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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停在风淮的身上,“我特地来找他把老账清一清的。”

  宫悬雨忙双手合十地向她拜托,“在你找他算清你们之间的陈年旧账前,我可不可以先为他说句话?”

  “快说。”

  “三爷他不是想违背圣意,也不是刻意要弃你不顾,更不是故意要逃离京兆,当然也不是想借机把那件事给赖掉,他是……”赶在她所有的怨气全部倾巢而出前,他急着想先一步地帮自己的主子脱点罪。

  无愁淡淡提醒他时限,“你还剩半句。”

  他不死心地继续洗脑,“王爷每日在刑部不知要审多少大案小案,还要拨出心思来监视和防止他的皇兄弟们进行内战,在这种情形下,你当然不能指望他的记性能有什么长进是不是?”

  “说、重、点。”听了一长串的废话却始终没听到要项,佳人早已耐心尽失。

  “重点就是……”宫悬雨深吸了一口气,一骨脑地将实情全部吐出,并附上深深的一鞠躬,“这些年来,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王爷他老早就已经忙过头了,因此能记得的事情也真的不多,所以等会不管他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还得请你多多包涵。”

  风淮绷着一张俊脸,“你们俩说够了没有?”他在搞什么鬼?对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鞠躬哈腰?

  “王爷,拜托你等一下说话千万别说得太老实。”赶场赶回堂上的宫悬雨也不忘向他交待,免得方才的心血将会全部泡汤。

  风淮定睛看着他恳求的脸庞,而后转了转眼眸,一反前态地先暂时缓下方才的用刑,倒是对这个女人有些感兴趣。

  眼前这张沾上了风霜沙尘的小脸,在光线不甚良好的大堂上,看来不是很清楚,但隐约地可看出她似乎有张出奇匀净的脸庞,且在色泽似若新雪的面容上,衬上了一对晶灿炯亮的水眸,远望过去,的确是与一般百姓略有不同。

  虽然她未施任何脂粉。身上的衣着也朴素得与一般百姓无异,可是浑然天成的典雅气韵却是难以掩藏的,令他总忍不住会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贵族闺秀的画面。

  “你教唆那个小毛贼盗我印信的理由是什么?”能让宫悬雨毕恭毕敬的,想必这女人来历应该不简单,但既是如此,她又为何要盗他的印信?

  无愁回答得很简单利落,“为了搜寻逃夫。”

  “你的夫君是谁?”用这种方法找逃夫?他满腹的好奇心这下全被她挑起来了。

  她缓缓订正,“我和他还没成亲,是未婚夫。”若是成亲了,她还需要演出这场万里寻亲记吗?

  “找末婚夫找到我的身上来?”风淮扬高了眉峰,“你是谁?”他还从不曾听说他有助于女子寻夫的功用。

  “踏雪郡主莫无愁。”

  他皱皱眉心,“没听过。”

  在他的话语方落之时,无愁无法遏止地全身泛起一阵颤抖,修地将两只粉拳握得死紧。

  她紧咬着贝齿,“同时也是被你拋弃了很久的未婚妻……”没听过?他说他没、听、过?亏他还有脸这么说!

  “谁的未婚妻?”以为自己听错的风淮,两掌压向桌面,将身子往前挪了挪想听清楚些。

  “你的。”无愁幽怨至极的水眸直望进他的眼底。

  他不屑地耸耸肩,“可笑,本王何时曾有过未婚妻?”当着他的面撒这种谎未免也太不高明了,她是寻夫寻疯了吗?

  “很久以前……”可是一旁的宫悬雨却低垂着头,怯怯懦慌地替那名记忆力差劲的问供者提供解答。

  风淮顿愣了半晌,接着动作快速地探出一记龙爪,火大地将那名拆掉他台阶的宫悬雨给扯过来。

  他阴眸半眯,音调拖得又低又长,“我父皇替我订的?”他有未婚妻?为什么这个负责他生活上琐碎小事的小子从没提醒过他?

  “不是……”宫悬雨畏畏缩缩地闪避着那双像要吃人的狠目。

  “那是谁擅作主张的?”那到底是哪个越俎代庖的多事者代他订下这门婚事?居然在这个女人找上他时才让他知道有这回事?

  宫悬雨沉重地叹了口气,“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普天之下,哪有人能够强边这个固执派的王爷做他不愿做的事?

  望着他无奈又无辜的眼眸,风淮怔怔地松开手,脑际一片混饨地转首看向那名自称是他未婚妻、事实上也是他未婚妻的女子。

  不是这样的吧?

  在不知不觉中,他多了一个…未过门的妻?

  将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的无愁,愉悦地在唇畔漾出瑰艳的灿笑,但那笑意,却飒冷得让整座大堂的气温急速下降直直坠至最低点。

  无愁控诉的目光,定定地摆在他身上,“你竟然忘了圣上赐婚这件事。”

  “悬雨,你最好是立刻解释清楚”接收到她眼底满坑满谷的怨恨后,风淮动作极为缓慢地将冷眸往旁一扫,被蒙在鼓里的怒意怎么也掩不住。

  宫悬雨纳纳地举起两手,“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的,只是,你总没给我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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