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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和后宫嫔妃相比,她确实是失色不少,但是她的美极为脱俗,像是深山幽兰,在雾林清泉畔径自美丽,比起宫中争奇斗艳的娇花相比,她清冷却更教他想依偎。

  依偎?他蓦地一愣。原来,他想要的是与她依偎,所以他才会形影不离地跟着她,他本是为了解开自身之谜而来的,但是,他却忘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眸底,只盛装了一个她,粲笑如花的她。

  杜小佟止不住的笑,在他的注视之下敛去。

  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眼光,那是男人注视女人的目光……“一两,篓子给我。”她开口,打破了凝睇间的各种渴望。

  “……嗯。”他取下篓子,篓子里还搁着一把锄头。

  就见她拿过了锄头,在竹林边上的草里轻敲着,拨开了野草和碎石,再用手拨着附近的土,就见一个尖头冒出土。

  “一两少爷,这就是竹笋。”杜小佟指着,但却无法再像刚刚那般玩闹,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蔺仲勋对自己的情意。

  “胡扯,才这么一丁点,这要掘多少才能吃上一盘?”他蹲到她身旁,打量那裹着竹壳的笋尖。

  杜小佟不着痕迹地退开一些。“一两少爷,底下还有,你退开一点,我弄给你瞧瞧。”她起身拿起锄头,掂算着位置,朝尖头下的土堆一锄,随即挖出了一截竹笋。

  她拾起竹笋,拍去土后,再剥了两层笋壳。“瞧,这就是竹笋。”

  他接过手,咬了一口,甘甜的滋味教他扬高浓眉。“果真是竹笋。”

  “难不成我还会骗你?”她呿了声,环顾着四周,附近肯定还有竹笋。“不过你不是不吃菜的吗,竹笋倒是瞧你吃得挺香的。”

  “甘甜的我就吃,莲藕我也吃。”他继续剥着笋壳,把整支笋吃得一干二净。

  “莲藕?你是打哪来的富贵人家?”莲藕在京城可是有钱人才吃得起的。

  “南方荷田多得很。”

  “喔?”包子似乎说过昆阳多荷田,每年入秋前家家户户都有吃不完的莲藕,当然,那是大旱之前的事了。

  “来,锄头给我,我来掘。”他取走她手上的锄头等着大显身手。

  “等一下,草跟石头得要先拨开,然后找出尖头,再将周围的土拨开,这样才能掘得深一点。”杜小佟指着一处,他听令行事,但是手劲太大,拨开草的瞬间也把笋的尖头一并掘断。

  杜小佟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蔺仲勋依旧紧握锄头,决定将功赎罪。但是,连着再找几处,却同样都被他掘断尖头,气得杜小佟抢回锄头,指派他其它工作。

  “瞧见那些野菜了没?叶缘有齿状的就可以采,你要是敢给我胡采一通,今儿个你就准备饿肚子。”

  蔺仲勋默默无言地窝到角落找野菜,堂堂天子竟蹲在山脚下采野菜……是说谁规定当皇帝的就不能采野菜?人生在世,痛快一活,为何非得被强冠在身上的头衔和身分给压抑?

  他已经来来回回活了几百回,早已不在乎那些,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份自在……

  突地一道灵光乍现,他不禁猜想,难道就是她了?只要在她身旁,他就能找到内心的渴望,也许如此一来,他就再也不需要历经无止境的重生。

  许是他的惩罚已够,所以老天派她前来,就是为了终止重生,那么接下来,他该如何和她在一起?将她带进宫,封她为后,还是干脆把宫中丢下,和她在启德镇里生活?

  思忖着,唇角不由浮起笑意,摘起野菜更加的带劲。

  正掘着竹笋的杜小佟睨了他的背影一眼,半晌才转开眼,眸底却满是哀愁。

  两人在山脚下忙了一个下午,眼见日头西斜,杜小佟便要他背起竹篓赶紧回村,然而循着原先的路回去,却发现便桥竟然不见了。

  “怎会这样?”杜小伶喃喃问着。

  蔺仲勋朝下游望去,在远处瞧见了木制便桥的残块,再仔细观察水流,发现水流变急了,似乎水位也高了些。他不禁朝上游方向望去,怀疑工部的人在河里塞了什么,怎会教河水上涨?

  “往下游再走一段,那里的水势较缓而且也比较浅,其中还有一些突出水面的岩石可以踩,不比便桥难走。”

  “是吗?”她总是走相同路线,不随便走远的。

  “先前我不是来捕过鱼?早就把这河给摸透了。”

  “那就好。”她稍稍宽心,但却不敢直睇着河水,彷佛多看一眼,那河水就会将她卷进冰冷河底。

  察觉她的不对劲,蔺仲勋口吻轻松地道:“那时我捕鱼时,神速得教包子都看直了眼,烧饼和油条在河畔又跳又叫的,招来不少人注目。”

  “嗯。”她魂不守舍地应着。

  “就可惜了你没瞧见我的英姿。”

  “嗯。”

  蔺仲勋睨着她。“其实你很想再看一回我半裸的躯体,对不?”

  “嗯。”她心惶惶,打一开始就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

  “你在怕什么?”蔺仲勋干脆往她面前一挡。

  阴影袭来,教她停下脚步,不解的抬眼。“不是说要一直往下走?”干么挡在她面前?她恨不得赶紧离水远一点。

  蔺仲勋扬了扬眉,指着前方。“就在那里。”

  杜小佟加快脚步,然一到他指的河段,那河水是浅了些,却也冲到了河岸上,而且河水看起来很急,打上礁岩时还会打出阵阵漩涡,她不禁望而却步。

  “这段河水是最浅最窄的一段了,最深处大概到膝盖,而你大概就腿部了,但不打紧,我拉着你,河面不宽,多走几步就到对岸了。”蔺仲勋已经开始卷裤管,待他一切准备就绪,就见她死死地瞪着河面,动也不动。“怎么了?”

  “我们再想想法子吧,也许找些木材就可以走过去。”这段河水估算约莫四五丈宽,也许找些木材排置在礁岩上头亦可行。

  “只有一把锄头,想要伐木恐怕有困难。”蔺仲勋可不认为有那么容易。

  “那不然……”

  “小佟姊,有我在,你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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