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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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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怀里的姑娘准备拳打脚踢大反击时,寒春绪松开她的唇,松开对她的钳握。 峻颊轻贴她柔腻热烫的腮畔,他低笑,笑中有淡淡逗弄意味,还有些难以察觉的情绪,他低声道:“别逃。” 君霁华浑身一颤,背脊拔直,她用力推开那面如墙结实的胸膛,就见那具高大身躯顺势往后退,退离一小段距离,立在榻边注视着她。 “姑娘,您没事吧?” “姑娘,我们进去了!”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两丫鬟同时跨过门槛,闯进房里。 男子倏地退至角落暗处,不动声色。 “姑娘,咱跟柳儿一块儿上茅房,就听到您房里闹着声。您发梦了吗?” 君霁华有些狼狈地爬下榻。 抚着心口,她微微喘息。“是……是发梦了。”边说,眸光边悄悄觑向角落—— 藏在那片阴影里的男子,己不见踪迹。 从茶笼盖里抱出雪鸽时,鸽子的折翅似被处理过,古怪的角度被扳正,笼盖内还留有一个小紫药盒。 不是寒春绪的手笔,还能有谁? 只是他从她怀里挖走雪鸽,再将那发颤的小东西搁进茶笼盖内,才短短几步距离,他已耍了花样,手法之俐落,让君霁华既惊又疑,不得不服。 别逃…… 弄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能将惊疑强压心底,这两日,她练舞练得更勤。 “妹子,又在替你捡到的雪鸽理毛上药呀?” 柔媚的女子温息在她耳后轻拂,热热痒痒的,君霁华侧眸一瞅,与一张如用工笔画细细描绘而出的美颜对上。 一江南北两朵花儿,各有各的绝妙姿采,若说君霁华是清雅如出水芙蓉,江北名花朱拂晓则是一朵带刺儿的娇娆海棠。 今日是“凤宝庄”太老太爷百岁大寿,再过两时辰就该她们俩登台献艺了,舞过之后,她们会应苗家家主所请,陪太老太爷饮几杯水酒,说话聊天。 这几日在一块儿排舞,初次会面的两朵名花尽管性情大不相同,却意外合拍,真真一见如故,话儿越聊越开。仔细算起,朱拂晓长君霁华两岁,两人不仅以姐妹相称,还交换了绣帕。 君霁华小心抱着雪鸽,两手指尖沾着小紫盒内的药膏,沉静道:“坐,我让婢子帮姐姐倒杯茶。” 柳儿和叶儿在一旁忙着张罗她的舞衣和饰物,她正想唤一个过来,朱拂晓倒挥了挥手,笑道:“茶不喝了,我等会儿也得回我那院落好好沐洗理妆,等着今晚登场。我过来是想瞧瞧你的腿,昨儿个练得过急,你小腿练到抽筋了呢,今儿个还疼吗?” 君霁华温驯地摇摇头。“没事,泡过热水已然无碍。”心烦,舞练得更起劲,练得双腿肌筋都跟她闹了,是她自讨苦吃。 朱拂晓眨着猫儿眼,忽然耸肩一笑,略轻佻地摸了她的嫩颊一把。 “你……”君霁华不解地瞠圆双眸。 “妹子,你这乖巧模样跟你捡到的这只雪鸽可真神似,温顺又无辜,让我这种坏心眼的人瞧了,实在心痒难耐啊!想欺负你,也想护着你,唉唉……你能不能别这么乖啊?” ……她乖吗? 君霁华从不这么认为。 她若想使坏,也是拿得出本事的。 *** 前来“凤宝庄”贺寿的宾客,等的就是这一场。 三日前便搭建好的大平台,江南、江北两位花主盛妆登场,领着十六位身姿窈窕的小花娘一同献艺。 平台下更安置着二十四位乐师,丝竹管弦,弹拨吹击,曲子是新作,舞亦是新编,全出自两位花中状元之手,名为“凤求凰”。 有双眼一直盯住她,那人藏得极好,但目光烧腾腾的,像要看穿她。 君霁华知道不是她多想。 自一出场,她便有所觉,肤上还因此起了一颗颗寒毛疙瘩。 那个人在四周游移,让人瞧不见影,他把她当成猎物一般,牢牢盯梢,盯得她气息不稳,头一回在台上感到紧张,但绝非惧场,而是不懂对方意图,也气自己定性不够,如此轻易受到影响。 “还好吗?”朱拂晓也察觉到她的分神,趁两人背贴背舞近时,低声轻问。 “嗯……没事的。”她闭闭眸,努力将那无形却霸气的干扰推出心外。 不能出错…… 她不允自己出错…… “凤求凰”的舞步并不复杂,她练得极熟,闭眸亦能精准踏出。 这支求偶之舞热烈直接,身躯时不时便交缠一起,分开时又渴求对方,她舞啊舞,身姿轻盈欲飞,在台上与朱拂晓一块儿旋舞。 她的银白色舞衣层层飘扬,掀浪生波。 朱拂晓则化成一朵月下紫昙,满满绽放。 她俩一快一慢、忽快忽慢,在乐声转为轻快促急时,两人急速旋转,转着无数个圈,裙发飞荡,香气飘浮…… 蓦地,乐声缓下,来到舞曲最终、最高潮的一段,跳“凰之舞”的朱拂晓以撩人姿态坐倒,如贵妃醉酒,以背贴地,仰首朝上。 共舞的十六名秀美舞女将两朵名花儿团团围在央心,跳“凤之舞”的君霁华此时单膝跪下,她手中不知何时勾着一长嘴玉壶,只见她仰首含入一口爱酒,指尖挑起朱拂晓的丽容,然后唇微嘛,酒汁便徐徐落下,如丝般缕缕喂进朱拂晓轻启的口中。 最后这一幕让主人家和贺客们瞧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一些女眷全红了脸儿。这舞,到这儿算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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