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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第六章 郎如柳絮太癫狂

  昨夜,一样的梦境,梦中,他说着相同的话——

  我知道你的希望。你告诉了我。

  雪原上起大风,绒羽似的白花狂乱地飞舞,她想见他、想瞧清他的模样,风与雪不再阻挠她,反而顺遂她的愿望,卷起她的身躯,将她带到他的面前。

  她见到了他,在这好长好长的梦里,她终于见到的这个男子,有一双全世间最闪耀的眼瞳,青蓝色的火、青蓝色的宝石,她记得的,它是一匹大狼,只有那头美丽的猛兽才有的美丽目光,浑身的玄黑毛色与天地问的皓白相映,它是那匹奇异的黑狼。

  我是坏人,也是你的大狼。

  是谁对她说?!

  晓书由幽思中转回,右手紧握住胸前的兽牙坠子,左手触了触脸,发觉脸颊好烫,下意识泛滥起一股羞涩情怀,也不知为了什么。

  “小姐,你问阿俊和福哥吗?”香菱丫头清脆的声音穿插进来,她边收拾房间边说着:“早上我见着他们啦,两人都好好的,没病没痛呀,他们说昨日送小姐外出,回来天已晚,倒头便睡了,啥儿事都没发生。”她弹了弹棉被和枕头,唔地一声又道:“对啦!有件奇怪的事哩,阿俊说他昨晚作了个好可怕的梦,说出来后竟和福哥的梦一模一样,梦见替小姐扛轿子时,教两个恶人砍了一刀,他们俩说得活灵活现的,好似真的发

  生过,咬咬,难道轿子扛多了,就会作道乱七八糟的怪梦吗?可怜阿……”

  不是梦,绝对不是。有人救了他们,也救了自己。

  晓书拧着眉,她彷佛忘了很重要的一段,记忆在跌下轿子,经过无数的翻滚之后,就变得真真假假,虚实莫辨。

  一头狼,一个男人,兽化而成的人的躯体。

  她感受得到他双臂之间的温暖坚定,牢牢横抱住自己,如同护卫着易碎的珍宝,还有那拂过耳畔的沉哑低语——

  我是坏人,也是你的大狼……

  天呵——他、他真的这么说!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哎呀,小姐——”香菱的声音再次插入她昏乱的思绪,她抖着一件残破的披风,上头的白颜色沾着几处脏活。“小姐,你昨晚出啥儿事啦?!怎么一件好好的披风弄得这模样?!你跌倒了?!摔跤了?!难怪你昨儿个神神秘秘的,吩咐人家准备热水沐浴,临了又把香菱赶了出去,怎么也不要我帮。咬咬,你是不是跌伤了?让我瞧瞧,我、我不告诉老爷和何奶娘便是。”她紧紧张张地过来,对着晓书又摸又探的,上上下下地检视。

  “咦?!”全身好好的,脸蛋光滑,手臂无伤,脚也没事。完整无缺。

  晓书怔住了,经香菱提起,记起自己该要有伤才是,可是昨日筋骨上的疼痛竟一夜间完全消失了,连伤痕也未曾残留。

  还有一件事更教她错愕——

  “香奏……”她细细唤着,有些可怜,有些怕听到解答,可是不问不行。“昨儿个我要了热水,自己净身沐浴吗?”

  “是呀。”香菱点点头,“小姐说要浸泡一会儿热水,催着人家离开,香菱还提醒您睡前得吃酒酿敲敲蛋呢,咦,蛋壳呢?”她弯身在桌下寻找,底下干干净净的,“小姐,您连蛋壳都吃啦?!”

  “你、是你帮我……帮我脱下衣衫吗?”没理会她的问题,晓书忽地握住她的手臂,眸中闪过一丝慌张,语气不由得促了起来。

  “小姐不是自己脱下了吗?您说不要我帮忙的。”

  “我、我说的……”她说了什么?!突地,一张粗犷的面容跃入脑海中,静谧的笑戏讶而捉弄。天啊!又是他?!

  他、他还对自己做了什么?!晓书吓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眼前一花,整个人几要晕厥,他到底是人?是兽?还是鬼?为何这般纠缠她?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姐,没事吧?脸色好难看呵。”香菱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动,想将她的神智唤回。“会不会昨夜太晚回来,在半途冲犯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阿俊和福哥作怪梦,连小姐也不太对劲儿,我瞧啊,得禀报老爷请个道长回来作作法、收收魂、定定惊。”

  “香菱,不要胡乱嚷嚷,我没事。”她幽然叹着。

  香菱待说些什么,门外来了另一名丫鬟,福了福身道:“小姐,今天前厅来了贵客,老爷请小姐出去一下。”

  “知道是何方来的贵客吗?”晓书问,不太愿意前去,有些心浮气躁。她许久不曾如此,该说她的个性不轻易如此,是淡如清水,信守无欲则刚。现下却对一件事、一个人浑沌不清,追寻不出脉络,愈乱愈急、愈急愈乱。

  “听谈话,贵客是打东北长白山地来的,有大笔生意打算同老爷合作。”

  长白山地?!方寸悸动,宜觉的,什么事要发生了。

  晓书不由得狞眉沉吟。

  沈府前厅。

  今天听说来了一头肥羊,这东北来的贵客好豪气,初次拜访,便送上十筐的长白山野山参,棵棵饱满、株株人形,其它鹿茸、貂皮更不计其数,折合市价,光是这见面礼少说也值上个几万两白银。

  精致的乌木太师椅排成“N”字形,正面两个大位上,沈德瑞与那名东北来的贵客各别分坐,两冀的几张椅上则坐满沈家各房所出的少爷们,每张椅子间隔着的实心沉黑小茶几上,丫鬟们刚奉上新茶和几色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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