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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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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将马骑进龙亭园,想跑马,大可往郊外来,这西北湖畔清静宽阔,确实是个放纵奔驰的佳处,反观龙亭园里,游人甚多,孩童嬉戏玩耍,马匹发起狂来,你根本制不住,反要伤及百姓。姚姑娘,你扪心自问,如此行径是对?是错?” 娇容一凛,对于今儿个的意外,姚娇娇心里其实有些儿过意不去。 那匹大红马是姚来发所赠,特地托人从西域一带寻来的珍贵品种,是她十八岁生辰的贺礼,她心里欢喜,多少想要炫耀,才会策马上了开封的十字大街,又知龙亭园里游人聚集,遂驱马而入。只是,大红马会突然使性子,难以驾驭,倒教她始料末及。 虽是如此,她却由不得人说,更何况是眼前这位自以为了不起的永澜师傅。 她香腮鼓胀,呼吸急促了起来。“怎么?你真以为自己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吗?想说道理,对旁人说去,我半句也听不懂!” 怒火轻易便点燃了,面对这男子,姚娇娇也谈不上为什么,根本没法心平气和同他说上一句。 或者,她就是看不惯那张刀痕交错的丑脸,这样狰狞,这样可怖,活生生的夜叉,开封城百姓的眼全瞎了吗?对他评价为何会那般高? 方才在龙亭园中,众人在言语上维护他,却对住她炮火猛攻,她……她说他是丑八怪,有错吗?这是实话呀,那些人为何反过来讥讽自己? 对珊瑚儿闯下的祸,她心里亦觉歉疚,她想道歉的,真的,是真的,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给她机会。他们为什么不来亲近她?偏偏去喜欢一个丑八怪?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懂。 忽地,听见男子低叹—— “你其实心地良善,也是个好姑娘。” 啥儿?! 姚娇娇眼眸圆瞪,唇瓣忘了合起,全然不可置信。 “你这人……你、你你什么意思?” 年永澜同样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怔住了,这话自然而然便浮现,纯粹是心中直觉。 话既已出,他唇角微牵,炯然有神地凝着她,又道:“当时千钧一发,你叫嚷着,还奋不顾身扑去抱走那孩子,也不怕马蹄踩践……那位大娘该谢的是你。” 四边静谧,两人对视着,一时间,姚娇娇两颊融融,似乎拙于反应。 好半晌,她红唇一噘,带着股满不在乎的劲儿,“她谢谁由着她去,我才……我、我才不希罕。” 年永澜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希罕。救人是瞬息决意,是侠义之举,受恩者有无感念之情倒不那么重要了。” “我……你、你你……”又没法子对应了。姚娇娇从未遇过像他这样的人,好似不懂得生气。若有谁搧了自己巴掌,以她的性子,非扑上去撕烂对方的嘴才罢休,可这丑颜男子为何依旧心平气和? 他的皮相实在惨不忍睹,可眼瞳像两潭深井,黑幽幽的,浮掠着精采光芒,那其中好似藏着什么…… “是你把珊瑚儿制住,控制了方向,你、你不用假好心,说是我的功劳。”干嘛脸红?她暗暗掐着大腿。 那匹红马在湖畔寻觅着,想在遍地干黄小草中找到藏冬的嫩芽解馋,忽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大马头陡地抬起,两只耳朵机灵一竖,温驯时候,牠其实挺可爱的。 见没人瞧牠,牠鼻孔粗嗄地喷气,甩甩漂亮的流须尾,继续觅食去了。 “在下并无他意。”年永澜飞眉微蹙,忧郁地略沉几分,不愿多辩。 姚娇娇哼了一声,抿抿唇,故意扬高声量,道:“你把我挟到这儿来,到底想干啥儿?!你们年家名气大,咱们姚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我爹爹钱财使不尽,人脉更是通广,真把咱们惹火了,大伙儿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年永澜神态依旧,并无惧于她的挑衅,气息深长吞吐后,终于启口—— “在下是想为居住在城西、城南的六十几户人家,求姑娘一事。” 嗄?! 求、求求她?!好个大转折。 他……开口求她?有无错听?! 水亮明眸眨了眨,无辜的模样乍现,却一闪即逝。她呼吸略促,粗鲁地丢出一句:“干嘛求我?!那些人我又不识得,干我啥儿事?!” 年永澜随即又说:“那些人全是佃农,在城西护城河外租下了土地,春耕秋收,辛勤折腾,求的也仅是全家三餐温饱,可三年前黄河发大水,淹没了农地,一夕间冲毁土地上待收成的作物,他们全年的辛苦眨眼间就怎么付诸东流——” 她红唇蠕动:“那……那又如何?” 微乎其微地叹息,年永澜又道—— “你难道不知吗?城西护城河外的土地十之八九属于你爹亲所有,那六十几户人家替贵府操持,三年前那场水灾让他们生活顿入困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黄河水带来肥沃的上壤,使得这两年的收成丰美可观,但东贴西补的,也已所剩不多了。姚姑娘……”他轻缓一唤,眉心淡淡成峦,双目十分神俊,教姚娇娇心头莫名一促,有些倔强又有些疑惑地瞪着他。 “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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