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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脸上、身上的水珠不停滴落,毫不在乎渡船上是否有其他人,年宗腾边说着,大掌边不住地抚揉姑娘冰凉脸容和小手,他或者哭了,只是江水和泪水混作一起,而自己根本没察觉。

  猛地,他紧拥她入怀,让她的小脸贴在他惊狂灼烧的心窝,沙嗄低喊:“我一下子怕这个,一下子怕那个,我没用,我是懦夫,守余……我管不着那么多了,一想到往后日子无你,我、我心就痛,痛到要发疯,我管不了了……守余你醒醒!醒醒!求求你睁开眼,守余、守余……”

  “……你管不了那么多,那、那要怎么样?”忽地,姑娘细弱嗓音断断续续响起,教他耳热心震,倏地垂首瞧去,才知怀里人儿柔睫已启,眼眸清如秋水、多情烂漫,正幽然凝望住他。

  “守余!”年宗腾情怀激动,胸口又烫又疼,如打翻了滚油。

  蓦地,他大掌捧住那张雪容,俯下头,凑近嘴,吻住她的唇瓣。

  他吻得那么重、那么紧实,唇舌虽未深入,却似在按捺印记,标示这姑娘已为他所有一般。

  许久许久,他终于抬起脸,气息粗嗄,胸膛起伏甚剧,“守余、守余……我要娶你作我媳妇儿,你真爱我也好,错爱我也罢,反正……反正我娶定你、要定你,怎么也不教你逃开!”

  “腾哥!”她眸中泛光,雪容染霞,藕臂难掩激切地抱住他的颈项。“不是错爱,我明白的,我的心我自己明白的!你这么好……这么、这么的好,我为什么要从你身旁逃开?”

  年宗腾心口咕噜咕噜地冒着岩浆,黝脸也跟着热烫下已。

  他叹息,收拢臂膀再次揽紧姑娘,侧过头来又想吻住人家,忽地天外飞来一掌,硬生生挡在他的嘴前,便见蹲在一旁的杜正枫眯着眼,呵呵笑道:“要亲,等守余儿过了门再亲,从现下起,未婚夫妻得遵从古礼,迎亲前最好别见面。”

  这一搅和,旁若无人的有情男女终于将注意力稍楷移到其他人身上。

  戚老爹依然慢条斯理,他不撑船了,任着船在江心漫转,却是取出水烟袋,悠闲地抽将起来。

  而杜正枫和辛倚安挨得他们好近,该瞧的都瞧了,该听的全听了,一老一少笑眯咪,尤其是辛倚安,张着清灵灵的美眸,来来回回在姊姊和年宗腾脸上游移,看得津津有味。

  辛守余满面羞红,又笑又流泪的,说不出话,只得将湿润脸儿埋进男人宽膛里。

  至于年宗腾,双目瞠得炯亮,正定定回望杜正枫。

  待对方手掌撤下,他丰唇一咧,笑出白牙,“我决定了,明儿个我娶媳妇儿过门,杜老前辈若不嫌弃,定要来喝杯喜酒。”

  所有成亲该准备的东西,他等会儿靠了岸,立时去办,集结行会众人和码头区所有工人之力,十场亲事都给办来啦,怎可能让他讨不成媳妇儿?

  唉唉,他的媳妇儿……现下不给亲,总要多抱一会儿吧?

  哈哈哈~~

  年刚过,天犹冻寒,节庆的余韵尚自流连,京城已传出消息,道是一向备受皇宠的谨妃娘娘,不知从何方私聘精通茅山之术的道亡,在皇后与太子所居宫殿的四周墙角,埋下写着两人生辰八字的小人偶。

  人偶经掘出时,四肢、胸口与眉心皆以钢针穿刺,以朱砂符咒裹身,分明是魇镇之术,欲要暗中除掉皇后与太子。

  此事闹得甚是凶腾,在皇后和几位大臣力谏与陈情之下,且不管其中因由为何,孰真孰假,孰善孰恶,谨妃最终也落得永生禁监的下场,所生的小皇子更归皇后,终生不得见面。

  之后,暖春迎来。

  风暖暖吹拂,夹带暖暖气味,暖了汉河江水,也暖了郊野上的香草香花。

  即便人心,也教这春风暖得发软、发酥。

  “守余!有蝴蝶、有好多蝴蝶!白的、黄的、红的,还有很多颜色的……守余,快来!”那小姑娘蹦蹦跳跳,笑嘻嘻地挥着手,跟着,又不知被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吸引目光,抓着裙子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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