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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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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安她……她……呵呃!”痛!她急着从杨上坐起,再次扯疼箭伤。 年宗腾一惊,忙探出粗臂扶持,“辛二姑娘没事,我托人照顾她,没事的,你躺好,别乱动。” 辛守余气息轻喘,待忍过那阵晕眩,扇睫掀颤,瞧见自己双手如溺水者攀住浮木般,扶在男子强壮臂膀上。 她肤色白皙如瓷,与他的古铜黝黑形成鲜明比较,心中愕然,正欲撤回,却瞥见他左掌结实缠绕的布条,上头还渗出血点,随即,她的记忆终于完整地连贯起来。 “你、你的手被箭射穿了……”而那支箭,原是对准她胸口。 年宗腾低晤了声,不以为意地道:“不打紧,顶多是个小窟窿,擦过生肌膏药,过几天就不碍事了。其实是我的错,没提防箭中有箭,幸好你胸前还捆着白布,厚厚一大圈,多少也能挡下那支子母箭的力道……” 一时间,他没察觉嘴巴说出什么,只是好生困惑,想着姑娘家是否天生真个冰肌玉骨,总有办法让自个儿闻起来这么香喷喷的。 温潮漫涌,辛守余瞬时间涨红脸容,忙收回手,低垂螓首不敢瞧他。 她锦被下仅着中衣,未加外衫,里胸用的绑巾早已解下,有些儿空荡荡,似乎……连姑娘家的贴身肚兜也没穿。 老天!她心中轻呼,将锦被抓得死紧,直抵着下巴。 她已过双十,若以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而言,这年岁确实老了,却还是头一遭与阿爹以外的男子同坐在床榻上,二人间的距离不出一臂,她甚至能嗅到全然不同于自己的粗犷气味。 脚底心彷佛被人拿着羽毛来回轻搔,她忍不住扭动脚趾儿,发觉那怪异的麻痒往上攀爬,忽地钻进心窝,又窜到脑门,教人浑身战栗。 年宗腾不知她心中感受,见她垂首锁眉,小脸红赭,还道她在忍痛。 那种被绞紧心口、胸腔闷疼的诡异感再次升起,他倾靠过去,弯下身急欲瞧清她的模样,未想到这突如其来的贴近会吓着人家姑娘。 她绝绝对对不是故意的。待定下心神,她整个人已缩向床角,怀里还不忘扯着锦被。 可能是他体型太过壮硕,随意一动,便带来不容忽略的压迫感,也或者这短短两个多月的经历,她与倚安东躲西藏走得卒苦,不知觉间敏锐了她所有感受,稍有动静,便如惊弓之鸟。 “别怕,你别怕,我绝无恶意。”年宗腾连忙出声安抚,迅捷地退回原位,拉开距离。 “我呃……我没想干啥,只是要看看你的伤。”咦?这话似乎不太对劲儿,姑娘的箭伤在左胸心窝,他要瞧那伤处,不就意味着他想瞧人家软软胸脯吗? “不下不,我没这意思!我、我我不是这意思,我没、没没要看你的胸脯,你明白的,那口子刚好在你胸脯上,我是要看伤口,不是要看胸脯,其实你的胸脯我我我只是……只是……”只是啥儿?他左一个“胸脯”,右一个“胸脯”,闹腾不出个所以然来,倒越描越黑。 懊恼!懊恼啊!苍天有眼,下一道雷劈昏他吧! 以往,他再如何愚拙,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在这姑娘面前,他的本事全给狗啃了似的,像头傻呼呼的大笨熊,教他怎能不懊丧悔恼? 他唉唉唉地大叹,搔着下颚隐约冒出的青髭,又是抓耳又是扯发,冲着头都快垂到胸前的辛守余嚷道: “我虽然压到你的胸脯,但不是存心的,当时势态紧急,就没能管那么多了。不过你别怕,我压到就像没压到,你胸脯捆的布够厚、够扎实,平得很,还有,昨夜脱你衣衫、帮你止血疗伤的是我落霞妹子,她是我结拜义妹,也是名大夫,剪你胸前捆布时,她把你的胸脯遮得很好,我什么也没瞧见……” 还有比现下这情状更教人尴尬无措的吗? 辛守余越听,越是羞涩难当,到得最后,鹅蛋脸犹如浸在大红颜色的染缸中三天三夜般,红得都快冒烟了。 年宗腾陡地止声,黑底面皮也不禁泛热,心里,他已把自个儿由头至脚骂了一百回。 没事作啥儿猛提她的胸脯?提得他也跟着浑身不自在,难不成……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拚命否认,脑子里其实想得很? 不不不!他堂堂七尺男儿,光明磊落,心胸开阔,怎能有此番下流念想? “辛姑娘,你别误会,我其实……我……” “别说了。”辛守余终是启唇,粉颊若霞,盈盈眸光中有掩饰不去的羞赧,“我明白,当时汉水江上千钧一刻,年爷是为了救我……”抿抿唇,她瞄向他的手,“是我们姊妹二人连累年爷,害你受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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