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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肩上的黑披风在扑倒他时掉落一旁,此时,她衣襟略松,腋下的系带散开两处,微露出里边的中衣和玉颈凝肌。

  凤眸不曾须臾离开男子的俊颜,殷落霞单袖抬将起来,打乱了束发,一头及肩乌丝随即垂下,在风中轻荡,那张清素脸容有种不真实感,眉与唇间蕴溢出风流别韵。

  “兴武……你当年既已许诺我,我便有这个权支使你的一切,是不?一诺千金呀,你们名门正派里的君子和侠义人物不就最重视这一套吗?你连命都属我,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取的?现下才来打退堂鼓,我要瞧不起你的……”

  软掌抚弄他瘦削的颊,他落拓,清癯的脸印在她芳心深处。

  终是能如此地贴近他啊!抛开所有的顾忌和矜持,以怜爱的姿态珍惜着眼前这一刻……

  她知道自己野蛮,她总是亏待他。就这一次便好,她想与他在一块儿,今夜过后,世情缈缈,许多事都会不一样了……

  裴兴武以相同的专注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忽地大掌一覆,抓住她贴熨在他肤上的小手。

  “所以,你想要我?”他目光炯峻,声音犹如吞了炭块,沙嗄得不可思议。

  她脸红,衫袍下的腿却大胆地将他夹紧。“是。”

  她坦率的回答让他眉峰一弛,跟着又问:“就在这里?”

  “对。”

  “为什么?”

  “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吗?”她叹气。

  “我要知道为什么?”他语气坚决。

  “我兴致来了,想做就做,不成吗?”噢~~心里在呻吟,她八成疯了,才会吐出这种……这种近乎淫秽的话语。

  没料及,被压在底下的男人竟低低笑出。

  殷落霞瞠眸瞪人,心湖又掀巨涛,觉得他的笑着实好看。

  ……

  寒夜中宵,她轻颤着,在熟悉气息的包围下掀启眼睫。

  覆在身上的是他的黑披风,此时刻,她已不在那片白芦坡,而是微蜷着身,侧卧在一艘中型船的乌篷子里。

  身旁无人,她眨眨眼,扬眉瞧向篷外。裴兴武正静伫在船尾,一头同她一般打散了的黑发随风飞飘。

  丝毫不畏寒似的,他上身仅着中衣,未系衣带,双臂抱在胸前,远放的目光如星又如雾,如夜中难以探知的一切。

  他很困惑,又觉得……不甘吧?

  殷落霞在幽暗中勾勒出一抹忧郁的笑弧。

  可怜的、可怜的人啊,总让她这么欺负着、占尽便宜,连点尊严也不留。以往受她冷言冷语地支使也就作罢,如今,还被她拿出当年那个许诺来强迫……强迫他抱她、在野地里与她欢爱……

  心口炽热,那热推向四肢百骸,在颊上、肤上悄悄烧腾。

  不怕的……一切还来得及,她总是要还他一个公道……

  立在船尾沉思的男子仿佛听见了她微乎其微的叹息,那伟岸身影一转,随即矮着身步入,来到她身旁盘腿而坐。

  “觉得如何?”他目光神俊,语调沉稳依旧,像在谈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什,什么?”怎觉得篷子里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教人难以呼吸?还是外头好,天为盖、地为庐,夜风清透、月色优美,抱在一块儿也、也、也……唉唉唉,她想些啥儿呀?

  “你是第一次,难免会疼。现下仍觉不适吗?”他又问。

  尽管乌篷里光线幽暗,但练武之人眼力绝佳,她难得展现的窘态竟也可爱又风流,全避无可避地落入裴兴武眼底,男性方唇淡勾。

  殷落霞脸蛋火红,黑披风里的手握成小拳,冲口就出。“你也是第一次,咱们彼此彼此!”

  “喔?”他挑眉,先是一怔,随即笑意加浓,低问:“何以见得?”

  其实,她是胡乱瞎猜的,可被这么一问,只得硬着头皮道:“你这人……你、你看似挺好相处、脾气温和无害,与谁都能打作一片,说到底,不就是深谙江湖礼数,表面功夫做得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骨子里却冷僻得很。你与腾哥根本大大不同,腾哥他心胸开阔、豪迈不拘,不管是贩夫走卒,杀猪屠狗之辈,抑或是名门正派、达官显贵之士,只要相见欢喜,定敞怀以对。可、可你这人……你、你……”略顿,她深吸了口气。

  “如何?”

  “倘若不经一段时候相处,长时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观察,你这人根本难与谁交心。尚未成为知交前便难以容忍旁人近身,你不让人近身,要怎么让姑娘上你的床?”至于她是个例外,因那个许诺,他不得不对她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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