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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趴在他胸口的黑玫儿趁他不注意时拭去眼角的泪。“既然开始了就走下去,不走到尽头我怎么也不甘心。”

  “魔障。”唐君然轻啐,眸底柔光漾漾。

  她是天使,亦是魔鬼,叫人又爱又恨地不知如何看待。

  “我会把它当成一种赞美。”好困,她的安睡枕呢?

  稳定的心跳声是最佳节拍器,微烫的胸膛比拼布枕头温暖,随之起伏感到安心,舒适的令人不想栘开,短暂的栖息吧!

  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没有仇恨。

  “起来上上药,你的伤不能拖。”迟了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如同他额上永难除的烙印。

  “不要,我累得腰酸背疼。”口气像在撒娇,她挑了最佳的位置一窝。

  她真的快累翻,照顾了他快十五个钟头末阖眼,还冒着台风天涉水走过三条街,一见到药局就上前敲门,希望人家有开门卖药。

  由于水患大作,附近的商圈都关上门歇业,连医院也拉下铁门堆起沙包,仿佛要打战似的个个撤到后方守备,热闹的街道只剩下救灾及救护人员划着橡皮艇,挨家挨户请低洼住户搬到他处避灾。

  原本她打算打电话要求熟人送来医疗用品,可惜断电后不久也跟着断话,讯息根本拨不出去。

  而他的高烧一直不退,虽然没有继续升高却仍然危险万分,在下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冒险一试,因此撞上随着大水而行的大型铝窗,让碎玻璃划了一下。

  “玫儿,水呢?”他真舍不得移动她,拥着她的感觉十分温馨。

  “外面是一片汪洋,你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大家都会感激他。

  “室内没有水吗?”他看到几瓶矿泉水。

  “别动桌上的水,我可不想再游泳出门,那是我们这一、两天的饮用水。”还有干粮。

  他用商量的口气说:“玫儿,你的伤口需要消炎,不然容易感染细菌。”

  “放心,我年初就打过预防疫苗,医护人员集体注射。”瞧,医院多有先见之明。

  眼皮渐渐盖上的黑玫儿懒得再回答问题,任自己坠入瑰丽的甜梦中,再也不听耳边的唠叨声。

  睡意控制了她,少了拼布枕头换枕人肉枕头,这是有史以来她最快进入梦乡的一次,在讲完话的三秒钟内失去动静。

  不明就里的唐君然有些火大,问了十句话不见她应答一句,扳过她的脸正打算开骂时,入目的酣然睡相叫他心口一讶,最后哭笑不得地拉起被子一盖。

  “你呀!怎能同时拥有魔女和妖精的个性,彻底颠覆我的世界,遇上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静静地望了她一会,身子仍虚弱的他下了床,草草吃了几片面包稍微恢复体力,他以手边仅有的医疗药品替她作个简单治疗,用去半瓶矿泉水洗净伤口。

  他在清洗过程中见伤口排出两片小碎玻璃: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及早醒来,否则让其留在体内,再加上过度透支的体力,伤口不只会发炎还会溃烂,打什么预防针都无济于事。

  “不要输了这个游戏,玫儿,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别爱上我。

  手指轻柔地抚上疲惫的娇颜,混乱的思绪有着迟疑犹豫,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不会伤她太深。

  没有未来是他们深刻的体会,那么还要放任游戏继续下去吗?

  雨,还是下得那么急,如同他的心。

  复仇的转盘早已转动,谁也停下下来。

  命运作弄吧!

  唐君然将熟睡的人儿拥入怀中,下颚贴着她额头倾听细微鼻息,他想这一刻若能永远停止该有多好,他能拥有她到生命尽头。

  现实中的一切暂时放下,此刻她是他的女人,一个多变的人间天女。

  “好好睡,愿你梦中有我。”

  吻,轻轻落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对爱的人掘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泰戈尔这首诗正是唐君然目前的写照,他多想用双手拥抱她,告诉她心底的爱意。

  但是他却必须冷漠地推开她,佯装心里没有她。

  一个难字伴随着他入睡,安然无魇。

  “天呀!我们在拍灾难片吗?是世界大战还是彗星撞地球,还有人存活吧?”

  雨连下了三天三夜方停歇,积淤的泥水慢慢退去,留下一片狼籍不堪的垃圾和烂泥巴,水龙头一开是呈现铜黄色的自来水,相信没人敢灌到肚子里,就算拿来洗涤秽物,只伯愈洗愈脏。

  电力二十四小时前抢通了,通话品质虽然不良,至少能与外界稍作连系,断断续续地聊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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