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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

  “爹他是娶了,但是只送过去十抬聘礼,和当年给娘的一百二十抬聘礼相差甚多,着实给顾府二房难堪,令他们颜面无光,而后的迎娶爹并未出面,由柳家一位族叔代为前往,连拜堂也是由族叔代劳……”

  他爹全程未参与亲事,实在打脸,成亲当天他更去了顾府的长房那边,和他唯一认的岳父一醉方休。

  三日未回门,积了一肚气不满的顾二老爷上门理论,他不能接受女婿目中无人的冷待,但柳向天冷冷回他一句——

  你不是说只要入门就好,其他全然不计较吗?

  自打嘴巴的顾二老爷哑口无言,像吃了黄连般苦不堪言,他当天说的是客套话而已,岂能当真,谁不想趁着嫁女儿出一回风头,收几十箱金银聘礼,抬高他在族中的地位。

  谁知什么都没有,还落得众人奚落,说他卖女求荣,人家根本不稀罕他们父女,他是赔了女儿又丢脸。

  至此一整年他都不太敢出门见人,面上无光的当缩头乌龟,直到柳乘风出世他才敢出府走动。

  “你爹虽做得太狠了,不过也是他们活该!”

  女子一生之中也就风光这一次,她的继婆婆是带着屈辱进门的。不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也得偿所愿,没什么好抱怨,路是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得走下去。

  脱下嫁衣,换上藕荷色绣莲纹云缎衣裙,于香檀一身清爽的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脸上的脂粉已卸掉,乾乾净净的一张脸犹如初雪洗涤后的白莲,透着清灵与纯美。

  柳笑风看得有点呆了,呼吸为之一滞。“过来。”

  “不过去,你这人心眼黑,又想使坏。”他这人没有半句话可信,蔫坏。

  “就聊两句,不做黑心事。”他装得很正直,一脸无害,目光清正到无慾无求,恍若尘缘已尽的僧人。

  “我不信你。”她和他认识好几年了,岂会不知此人生性腹黑,她以前可是吃了不少亏。

  见她不上当,柳笑风轻笑地拍拍床榻。“新婚头一个月床不落空,否则夫妻不睦,家宅紧不宁。”

  “你信?”她侧首斜睨。

  “你不信?”他反问。

  “半信半疑。”信者则有,不信则无。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还想隔山隔海与我疏远吗?”他在提醒既定的事实,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说的也是,是她矫情了,都上了贼船还能跳海不成?

  认清自身身分的于香檀刚一走近,随即落入某人怀中。

  “柳笑风,你说话不算话。”可恨!信错了豺狼。

  “叫相公。”他是她的夫。

  “哼!”无赖。

  “你是我拜过堂的正室夫人,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你才该哭吧!在这府里失宠妇人的下场很凄凉。”下人们看人下菜碟,他们擅于看人眼色,谁得宠、谁受冷落一清二楚。

  于香檀略微挣扎了一下,挣不开便由他抱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嫁人了,这儿不是她说了算的于府。“在你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想必我也不会过得太好。”

  “我还没死。”他目光一冷。

  “就是没死才糟糕,她把没法向你发的怒气全往我身上洒,我还不无辜?”她承接了他该受的气,而他坐山观虎斗,一点事也没有,挥挥衣袖当神仙去。

  婆婆磋磨媳妇根本无须理由,一句不孝就能打得人脱一层皮,任劳任怨地被当牛马使,受了委屈含泪吞,吃苦受累还得笑着说:婆婆您教训得好。

  “不怕不怕,我护着你。”他往她胸口轻拍,趁机朝鼓鼓的胸脯捏了一把,还掂了掂手。

  “你能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这种下流事怎会做得如此顺手。”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她多说无益,入了虎穴只能任人摆布。

  “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在这屋子里我什么都能做,你是我的。”他一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

  “敦什么敦,你敢吗?”她推了推他,意指他得记得他是快死之人,想要一下子生龙活虎尽管作梦去。

  “别激我。”他正值血气方刚,气血一冲脑,什么都不管不顾,先尝了甜头再说。

  这是他的妻子,他却不能和她翻云覆雨、几度春风,身为男子还有更悲愤的事吗?

  柳笑风有些怨起让人不得安宁的顾云烟,他错过了人生一大喜,到嘴的肥肉一口也咬不得,还得吐出去。

  “你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毒都清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什么,是要查清你母亲的死因,还是就让它平静地过去,不再揭开旧日的伤口?”如果顾云烟少出点妖蛾子,她不会主动挑衅。

  人都死了快二十年,就算真相大白又能弥补什么,不过是平添更多的伤痛,叫活着的人困在无边的痛苦中。

  若是她的做法,会悄悄弄死吧!既得利益者必是下毒者,无利可图的事谁会做,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尚无人证、物证罢了。

  “你认为我会放过她?”柳笑风冷笑。

  “所以我们要同舟共济,要是她要加害于我,你要第一时间跳出来护着我。”

  “给点甜头。”他趁势勒索。

  于香檀气得往他两颊一拉。“我是你妻子,你护着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你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护你、护你,不护你行吗?快把手拿开,看你威武的样子,我还能不夫从妻命吗?”

  他嘴上说着求饶话,故做惊吓状,一双墨瞳却漾着笑意,映着她的娇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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