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寄秋 > 邪掳娇妾 | 上页 下页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的侍卫已出现疲态,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逐渐落败。

  “央儿,快带你婶娘和仲儿由后门走。”负伤在身的杜怜秋不断地催促柳未央离开。

  “不,义父,我来断后,你和婶娘及仲弟先走。”她不杀郑禾青誓不甘休。

  “你敢违逆义父之话?”他以长辈之名压她。

  “我……”

  “央儿,义父从没求过人,这会求你为我杜家保住这仅剩的血脉。”也保全义兄唯一的骨肉。

  “义父。”泪流满面的柳未央拒绝不了他的托付。

  “快走,别让我有后顾之忧。”他一剑挥去,正中一名禁卫军胸口。

  如此重罪,已无退路可言。

  “我拚死也会保护仲儿脱险。”她给予坚决的允诺,很清楚婶娘的性子——就算死也要和义父同进退,不可能随她离开。

  “央儿,记住义父的话,收起你的锋芒和聪慧,当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别让庸俗世人发现你的美好。”

  噙着泪,她一手持剑,一手拉着惊慌不已的杜仲往后门奔去,解开马缰环着杜仲轻盈地跃上。

  待回首一望,她见婶娘后背溅血的倒下,口中似喃喃地要她别报仇,快走。

  “回来,不许走!”

  不知死活的郑禾青自以为占了上风却失了防备,高声叫嚣地追着她后头跑,柳未央策马冷笑地举起剑一掷——

  狂风呼啸过剑身,那是死前的悲鸣声。

  难以置信的郑禾青瞠大眼,无知地拔起胸口的剑,喷洒而出的血是报应的笑声,没人发觉他愚蠢的死状,直到一把火烧了将军府,才有人惊觉不对劲。

  不报仇吗?

  天报。

  “义父、婶娘,央儿会听话,宁当愚家妇,不做无双女。”

  从今日起,聪慧过人的柳未央已随火舌成灰,她是丑姑娘——杨愚儿。

  熙来人往的官道上,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姑娘牵着个小男孩,细心地为他遮挡炽热的烈阳,并不时擦拭他的汗水和被马蹄扬起的灰尘。

  两人走得很慢,不似赶路亦非闲散,一步一步的往无止境的黄土路走去。

  时光匆匆三年余,无情地鞭策着已逝的记忆,人已非昨。

  灰蓝粗衣的姑娘披散着发遮住左脸,仅露出可怕的右脸见人,眼神无华地走着,令过往商旅皆同情的摇头避开,生怕惊吓到自家孩童。

  “姊姊,仲儿肚子饿。”

  清秀的六岁男孩一开口,身侧的姑娘才有一丝浮动地低下头,以关怀神色注视他。

  “再忍一会儿,等进了城就买个包子给你吃。”也该帮他做件衣服,他又长高了。

  “姊姊不饿吗?”

  “姊姊是大人,不能喊饿。”她温柔地揉揉他整齐的发。

  马车辊辙地从身旁经过,几乎要盖过她的低柔嗓音,华丽的廉穗缀着金丝银珠,一看即知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

  “还要走很久吗?”小男孩仰着头问。

  “累了?”

  他撒娇地拉摇着她的手。“我脚酸,走不动了。”

  “要姊姊背你吗?”她纵容的拧拧他的鼻头。

  “不用了,姊姊也走得好辛苦,我们到树下休息一会儿。”他长大了,不用人背。

  “你不是直喊饿?若休息的话,可没东西吃哦!”路,还很远。

  她望着他不减纯真的小脸蛋,肩上的压力不由得沉重,要到何时才能见他成家立业,为杜家血脉开枝散叶,不负义父的寄望?

  一晃眼就是三个春秋,日子在走走停停中过去了,他们像无根浮萍般随波逐流,找不到一处落脚地。

  郑禾青的死引起郑国丈一家的愤怒,明着藉仪妃的口,怂恿皇上下逮捕令,死活不论;暗着买通杀手日夜追赶,无一日罢手。

  他们藏着、躲着、逃着,一有风吹草动的迹象就得吊着心防着,不敢长居某地的一移再移。

  她是无所谓,早年曾随父母游走过江湖,餐风露宿的生活倒也惬意,少却繁复的人情世故,她过得反而比在将军府轻松。

  若非容貌限制,她早想一游秀丽河山,体会人如沙芥的渺小,坐看风起云涌的壮阔。

  但是仲弟年岁太小了,他应该有个安乐窝待,并不适合这种漂泊无依的流浪方式,他从来没吃过苦呀!理该是个受人疼宠的将军之子,如今……

  为了她一时少不经事铸下的错,此生怕是难以弥补,唯有平凡度日。

  也许,是该为他着想的时候了。

  “姊姊,我们可以到河里抓鱼,上回烤的香鱼好好吃哦。”杜仲一副口馋的模样。

  她微微一笑。“笨仲儿,你看见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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