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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是恶魔吗?

  一张白纸写得密密麻麻,斗大的五个字重复又重复,藏玺玺的视线始终停在字下方的问号,他真的是人们口中的恶魔吗?

  以一般人的眼光看来,离经叛道的秦狮的确不容于时下的道德中,但是离着魔尚有一段距离,七楼的可向晚雕起佛像时的可怕才叫着魔,她能连着好几天不吃不睡、刻出举世闻名的“绿涅观音”。

  而且只为刻观音脸上那抹不忍众生受苦的慈悲,她可以锁上门不理外人叫唤,专心地琢磨出心中的观音,直到她看见观音的微笑为止。

  所以他不算是魔,只能说是动物的本能,在受伤的瞬间愤而攻击眼前的生物,就是她。

  秦狮是个题材,他背后的故事发人省思,到底女人和记者曾伤到他什么,心吗?

  她不认为有这么简单,他不像会轻易付出感情的人,但是一付出绝对是至死方休,不因对方的背叛而放手,死也要抓着一同下地狱。

  他很容易了解,只要稍微用一点心就能看透在他狂妄面具下的寂寞灵魂,他不过渴望有个人来爱他,发自真心不带任何有色的眼光。

  是她吗?他爱上她了吗?

  而她能放开心去接纳他狂霸、专制的感情吗?带着毁灭的气味。

  顺手揉掉手上的纸张往垃圾桶一扔,足足有三天没看到秦狮的藏玺玺十分烦躁,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他,悬着的心老是放不下,总希望他鬼魅般的身影死缠着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发誓今天再不看到他,这个冷闷空旷的豪华囚牢她也不待了,要挖掘新闻不一定要从他身上下手,太久没接触到财经消息,人都变懒了。

  她怀念不互相串门子的“联合女子出租大厦”,渴望那种安详,与世无争的宁静。

  “小姐,你急电直催说有人快死了,请问发呆会死人吗?”瞧他跑得一身汗,连闯好几个红灯。

  喘个不停的阮正达一手扶着门,一手提着医疗用的黑色提包,泛红的脸色可见他赶得多累,医生白袍还挂在身上来不及脱。

  可他没料到一路奔波的结果竟是这样,忧郁的女孩将双脚搁在小茶几上,左手是吸管,右手是温可可,有一下没一下的攒弄着。

  他到底所为何来?公器私用浪费医疗人才,她知不知道他正在为一位脑瘤病患开刀,指缝间还因匆忙而不小心沾到血迹。

  女人呀,是史上最难理解的生物,他实在找不出好的形容词来赞美。

  “烦死了,闷死了,无聊死了,你说严不严重?快开单抓药。”她像赶苍蝇似地挥挥手,不,是挥挥吸管。

  烦……他为之气结。“你干么无精打彩,那头寸步不离的狮子呢?”

  很反常,居然不在家。

  “出去打猎了吧!我想。”她没什么力气地吸了一口可可。

  “打猎?!”他倒抽了口气,小声戒慎地一问:“你们吵架了?”

  “或许吧!谁晓得他凶性大发地想掐死我。”她没有接近死亡的恐惧感,生死无常的事她早看开了。

  何况他并未施加压力,面对她的坦然一问时立即松手,错愕的神色比她更惊讶,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地低吼了声,转身一走就没再回头。

  她想他是被失控的行为吓住了,少了认错的勇气在外逗留,生怕同样的情形会再度发生。

  人毕竟不是野兽,空负着狂狮之名挣扎于人性之间,他过得比一般人辛苦吧!偌大的私人住宅只有他一人并无亲友往来,所见所接触的全是仰赖他鼻息的佣人。

  两眉一拢的阮正达怀疑耳朵出现幻听。“你说他想掐死你?”

  “没有得逞,我还活着。”瞧他什么表情,好像她没死很遗憾似的。

  “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是不小心戳到他的旧疤?”秦狮子向来吼声大,动作小,不会任意伤人。

  尤其对象是她,他更不可能下得了手。

  “谁晓得?我和他不熟。”从发生车祸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星期,其中有三天空白期。

  “他几天没回来了?”不能怪她,不是熟知的朋友,很难了解一头负伤的狮子。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

  “他会不会死在外头没人收尸,你要不要去报个警备案?”

  “乌鸦嘴,我可不想引来一场无妄之灾。”到时蜂拥而至的媒体和无孔不入的记者会害他死于狮口。

  “什么人养什么鸟,他懦弱,你无胆。”只会逃避。

  “小姐,你说话很恶毒,还在怨恨我完美的医术。”石膏也要钱呐。

  “狼与狈拿十字架说经,没一个是人。”他在提醒她的不平之气。

  出院当天,她就趁着上浴室时,拿铁制芳香剂敲碎石膏,光裸的双脚让秦狮大为光火呢!

  阮正达莫可奈何地笑笑。“说吧!你找我来干么,帮你越狱呀?”

  “我想走谁也拦不了。到底他是怎么回事,怎会突然兴起杀人的念头?”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你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有时男人并没有那么坚强。”她肯定说中他的心头伤。

  才怪,他会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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