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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一会儿,门拉开了,元真走了出来。

  这时大家才都晓得,原来陶乐梅救的男人竟是尊贵的贝勒爷,他是端亲王府的世子,眼前的大阵仗便是为迎他回府。村民全吓傻了,目瞪口呆看他换上一身绣金云纹的满服,不敢相信只是衣着的改变,让他恍若变了个人似的,贵气凛然。

  最震惊的莫过于无法接受事实的陶乐梅,她一得知他真的是高高在上的贝勒爷后,便一声不响地把自己给关在房里,不肯面对心爱男子是她所高攀不上的皇室贵族。

  “你这一摔可摔出咱们的肝脑了,瞧我们风尘仆仆地为你而来,总要有点感激之意,不枉这些时日餐风露宿的辛劳。”

  好不容易呀一攀山越岭,日晒雨淋,花费好一番工夫,终于把人给找着了。

  “下次你掉到山谷时,我一定身先士卒,捡齐你的尸骸送回礼亲王府,以告慰你在天之灵。”

  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时候出现,叫他措手不及。

  “呸!呸!呸!少触我霉头,掉了你这个贝勒爷就天地变色了,你还想拉我当垫背,存心和我礼亲王府交恶吗?”摇着折扇,风流不羁的南康贝勒忙悴了一口痰沫。

  “若能交恶倒也清心。”省得纠缠不清,被迫娶个刁蛮格格入门。

  “清什么心?咱们多年的交情能切袍割席、抛诸脑后吗?你可得认命,别绷着脸吓人。”那张冷色俊颜他早就看腻了,换张笑脸来,说不定雒吓得他屁滚尿流。笑意迎人的南康和元真大不相同,他为人不拘小节,就爱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愿入朝为官,只想当个无人管束的闲云野鹤,五湖四海任逍遥。

  可惜他是礼亲王的长子,责任重大,由不得他放纵妄为,只能结交不少英雄豪杰,藉由他们的经历小小满足一下遗憾。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隐密的村落几乎与世隔绝,外人不易发觉。

  “这就要问我喽!全靠它的帮忙,我们才发现有条小路直通崖下,现在物归原主。”他是头号大功臣,功名簿上记上一笔。

  咧嘴大笑的魏江南得意扬扬,一捻浓黑的落腮胡。

  接过那青翠依旧的腰系玉佩,感触良多的元真微微一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咦,什么意思?”欺负他大老粗一个,习武不练字,大宇不认得几个。

  魏江南是直性子的人,自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感慨,但是心细如发的南康倒是瞧出一丝端倪,他羽扇一顿,目露深思地瞧着好兄弟。

  “怎么?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穷乡僻壤,做个不扛事的村夫野樵是吧!”风景秀丽。流水潺潺,想躲人倒不失个好去处。他所谓的“躲人”,躲的是他的胞妹,人称“京城小恶虎”的呼兰格格。

  扬了扬唇,元真似笑非笑,“你来的时机不对。”

  他没想过要待在桃花村终老,终究是端亲王府的世子,他无法逃开这责任,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他总得回去面对该解决的难题。

  “那要什么时候才恰当?等你白发苍苍,背驼眼盲,老得咬不动鸡肋吗?”南康一嗤,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元真目光一黯,瞟向屋外的柳树。“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出身权贵,我们会是怎样的人?”

  “贩夫走卒、商贾仕绅、画生文人都有可能吧!可惜你没得选择,既定的命运要你出生皇家,不要想太多了,自寻麻烦。”南康话中有话,含意深远。

  “你的劝告我明了,可是有些事身不由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他看着他,眼中传达着只有两人才能意会的深意。

  南康半眯起眼,又轻轻地摇起折扇。“不要指望我,你比我更清楚什么叫‘身不由己’,咱们都是人家捏在手上的棋子。”

  身为皇家子弟,皆无婚姻自主权,基于政治考虑,他们的婚配对象皆以利益为基础,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几个大家族,互相以婚配牵制,以防哪方坐大,以免朝纲大乱。

  “可她是你妹妹,兄妹促膝长谈,或许能谈出不伤和气的结果。”总要先试,方知可不可行。

  “就因为呼兰是我妹妹,我才希望她嫁得好嫁给自己所要的人,我们无法拥有的,她可以弥补这个遗憾。”

  择其所爱。

  “但我不爱她。”即使她是好友的妹妹,他也难有怜惜之心。

  闻言,南康嗤之以鼻,“无妨,我要的很简单,只要有个人照顾她,让她足食丰衣,照样过着出嫁前的生活,你要冷落她,或是长年在外经商,我绝无异议。”有个夫家可依靠,总好过乏人问津。放眼京城,有哪几户人家匹配得上礼亲王府,又有哪几个官家子弟敢要不敢管,管不了,也无力可管,恶名在外的格格,到头来,她的一生将会毁在自己手中。

  而他信得过元真,不论呼兰再怎么任性刁蛮,他一定治得住她,有本事磨光她的坏脾气,服服帖帖地当个小妻子。前提是。元真要这个妻子呀!

  肯下工夫调教,否则他的苦心全自费了,还有可能失去一个朋友。

  所以,不要怪他自私,为了唯一的妹妹,他不得不罔顾好友意愿,让性情南辕北辙的两人有个值得期待的将来。

  说穿了,这是一场豪赌,不是两全其美,便是全盘皆输。

  “我有种被利用的感觉。”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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