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寄秋 > 二娶西帝 | 上页 下页
五十四


  异口同声。

  李忠咽了咽唾沫,扬起手上的字条。“你们是不是忘了元将军的警告,他要我们尽快离开玉歧国,春吟公主的遗兵很快就追到此处。”

  刻不容缓,称得上是急件。

  “可是我们还能到哪里去?”好不容易稍微安定,没想到又要开始逃命。

  转动着僵硬的颈项,红雁一边扳动指关节,她想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除了要找隐匿处藏身外,还得应付接踵而来的麻烦。

  自始至终,她没想过有座大靠山在旁边,一个没人想去的伤心地不在计划中,谁愿意重返旧地,触景伤情。

  “西临。”

  不料提出的人竟是北越清雪,虽然南宫狂早有此意,却被她抢先一步。

  “君上……”

  “西临?”

  北越侍卫露出讶色,不解女皇为何肯到伤她至深的国家,她明明非常痛恨西临皇宫。

  “也许你们会有疑惑,但从我放下心中的仇恨后,我知道我这条命不属于自己所有,我要为北越、为你们而活,所以我必须考虑对北越有利的西临。”如今她是背水一战,唯有投靠烈云才有获胜的机会。

  不是动听的话,却令人打从心底抽疼,北越清雪这一番话充分说明了此刻的处境艰辛,他们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路不会永远崎岖不平,黑暗的尽头是黎明,心踏实了,才能走出下一步,颠簸的生活只会消磨志气,伤心地同时也是转捩点。

  ***

  凉风起,卷落叶,弧寒月儿悄悄升起,点缀着星辰三三两两,一闪一闪地眨动昨夜留下的泪滴。

  不知名虫子躲在石头底鸣叫,青蛙蝈蝈地从草丛眺出,唱着亘古不变的求偶歌,仿佛不知夜枭停在林梢,准备补捉他的宵夜。

  风带着凉意,拂过窗边木樨,细白小花随风飘落。

  西临皇宫有一点冷清,前阵子接连死了两个人,红色灯笼被取下,换上灰蓝色油灯,微微晃动着,地上阴影也跟着摇晃不定。

  “唉……”一声叹息,轻而哀伤。

  “叹什么气,不中意屋里的摆设吗?”一双长臂伸向前,紧紧搂住娉婷人儿。

  水灵眸子往上一瞟,落入一双黑瞳中。“太冷清了,你不觉得吗?”

  南宫狂嗤笑。“哪里冷清了,寝宫外站了两排侍卫,宫女、太监在外头等着侍候,我扬声一喝,起码有上百人出现在眼前。”

  灯火通明,三班禁卫军日夜巡逻,要歌有歌、要酒有酒,何处及得上皇宫内院的热闹。

  “我说的是感受,上回站在这里,人人面露微笑,欢喜地筹办婚礼,而今却是……唉!人事已非,灯楼映照人影空,半点春风笑多情。”该在的人不在了,徒惹伤悲。

  “不许再叹气,在我的怀里只许笑,展颜开怀,我不准你为我以外的人颦眉蹙额。”她的喜怒哀乐只准给他瞧。

  “霸道,哪有人连人家开不开心也要管。”北越清雪娇嗔啐道,玉颜酡着粉晕。

  “你不晓得西帝我就是这么霸气吗?而且别的人我不理,独管你一人。”唯有她才牵动他的心,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娇颜轻轻漾开。“也不怕人取笑,说得这么正大光明,你这狂性究竟打哪来的,没见你谦逊过。”

  “谦逊,那是什么?”他不屑的一撇嘴,字典里没那个词。

  “咯咯,怎么没人教你收敛点,你不会打小就是个小霸王吧!”她想像着他小时候的模样。

  “谁说没有,教西席都想拍桌挟人了,偏偏我是西临储君,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成,最后索性要我自己扛着书罚站。”

  她听了有趣,笑弯了眼。“原来你从小就叛逆难管教呀!难怪长大变土匪头。”

  “什么土匪头,这么诱人的小嘴不会讲好听话,要不是西临缺粮,我何必西帝不当,跑去拦路抢粮。”

  总不能叫百姓别吃,勒紧裤带喝水充肌,他也有不得不为的难处。

  “西临的粮荒严重到这种地步吗?没试着种旱地作物。”看到西临的饥荒,她想到北越的秋收,同是百姓,她不乐见有一人挨饿受冻。

  他摇着头,眉头微拢。“土地又干又硬,还多砂砾,根本不利耕种,何况种子取得不易,即使有心也是难以执行。”

  比石头还硬的土地怎么开垦,锄头一挖就与柄分家,平地少、丘陵多,加上风沙大,不论种什么都活不了,枯奄奄的跟杂草差不多。

  “也许可以让我试试,黍麦类不需要灌概,耐强风,生命力旺盛,不管多恶劣的环境都能生长。”尤其是高山少雨地区最适合栽种。

  他一听,两眼骤地发光。“你觉得可行?”

  “不去做怎知行不行,事在人为,肯努力就一定有收获。”

  北越清雪想起她刚登基那年,宁兰草原淹大水,几个乡镇百姓人心惶惶,说是天灾降临,她不信邪,非逼着他们开凿一条疏通的管道。

  一开始哀声连连,没人看好她的做法,不满声浪直冲天际。

  可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多了排水的水道,牧民们可以安心放牧,一些怨声也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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