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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平鸿冷眼看着她的状况,思忖该不该救她。

  他知道,她会冷是因为山中夜间的气温、她湿透的衣衫,以及后脑杓那个不断失血的伤口所造成的;但她会热,亦是因为受了伤。

  或许他真的冷情惯了,以致于在一时心软救人后,反而不知所措。

  身为大夫,他该秉着济世救人的原则,理所当然、毫无疑问地,向性命垂危的她伸出援手。

  但偏偏,他是世人眼中的古怪大夫。

  孤居深山多年,所有世俗规范,皆无法将他束缚。

  把她救回来后,他没有立即为她处理伤口、换去湿衣衫,而是眼睁睁看着她痛苦。

  诡异的是,他竟然无法冷眼旁观?

  蓦地,沐平鸿胸中涌上一阵郁闷,救或不救,在他心中形成拉锯,让他感到很为难。

  “唔……”

  看她的脸愈来愈红,沐平鸿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上前扶起了她的身子,准备摆弄成方便察看她脑后伤口的姿势。

  他的手一贴上,就立即被她身上的热度给怔住。

  若再晚个一刻,这姑娘极有可能因为伤口造成的问题,而丢了小命。

  阎韧思处在浑噩当中,感觉一双厚实温暖的大手落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哽声道:“爹……对不住……韧儿……”

  听着她的呓语,沐平鸿忍不住皱起浓眉。

  这姑娘真奇怪,都已经陷入昏迷的状况了,话怎么还这么多?

  他这想法才掠过,身旁那具小小的身子却突然靠近,自然而然伏压在他的大腿上。

  当那娇软软的身子突然贴上,沐平鸿就像被人点穴似的,整个人一僵,心思飘飘忽忽。

  他虽是大夫,却极少与人接触。

  直到这会儿,他才猛地惊觉,姑娘家的身子竟是这般柔软。

  几年前下山入市集时,他曾在街中,听见男人在花楼前心驰神荡,说些关于姑娘家身子的浪语。

  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为何男人们在说那些话时,脸上总会浮现热切的神采。

  他怀里这具柔软,却又充满弹性的娇躯,让他的心莫名骚动、浑身发热。

  身为大夫与正常的男人,他自然明白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打住此念头,沐平鸿深吸了口气,暗暗敛住神驰的思绪。

  他拨开她被血濡染纠结成团的长发,察看她的伤口。

  伤口可能位在脑后的血脉处,虽然不大,但血却不断汩出。

  沐平鸿轻轻放下她,拿了药箱、备妥工具后,就用自研的迷药将她给迷晕,开始动手缝她的伤口。

  他忙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好,还强灌她喝下一碗药;因男女有别,所以他不打算为她换去湿透的衣衫,只起了个炭炉,就起身离开,往药庐走去。

  他居然为了毁去极其珍贵药果的姑娘,浪费了大把时光。

  沐平鸿深深觉得,受了伤的人不只她。

  在被她压到的那一瞬间,他不知道伤到哪儿了,所以行为、心情,才会变得这么古古怪怪。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明明是药味儿,阎韧思的肚皮却管不住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实在禁不住那一股饿意,她勉为其难地撑起彷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哑声唤着贴身婢女的名字。

  “小香、小香……”

  阎韧思躺在榻上唤了好一会儿,愈唤愈觉不对劲。

  她隐约记得自个儿似乎离开了王府,准备到深山里,找人们口中那个怪大夫替娘医病。

  她应该不在王府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现在身在何处?

  阎韧思努力地回想着,神智越发清醒的同时,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也掩不住好奇的打量起四周。

  “这是哪里?”她轻拧起眉,不解地喃喃自语。

  触目所及,是再简陋不过的摆设。

  目前她所在的房,格局方正,除了她身下这一张木榻,眼前就只有一张木桌、一张木椅。

  木桌上摆着质地粗糙的陶壶、陶杯;糊着纸的木窗,被吹落了一角,风一吹,便发出啪啪啪的细微声响。

  阎韧思打量着,被眼前这简陋的摆设给吓到啧啧称奇。

  这地方,简直比王府的柴房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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