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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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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人打小一块长大,感情远超过一般主仆,但主子装着一篓筐鬼灵精的脑袋却总让她疲于应对。 “我的好小姐呀!你可千万别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你就要成为湛家的媳妇,要把夫人教的谨记在脑子里,知道吗?” “知道、知道,只是这婚俗要改,怎么全让新娘子活受苦哩!”芽儿的话她不知听进几分,心思一个劲地落在她沉重的凤冠之上。 芽儿的秀眉拧了好几个结,小脑袋瓜正努力想着如何安抚主子浮动的心思。 “成了、成了,一辈子只闷这一回,待你一踏进湛家门,还有很多旧俗旧例得遵循,马虎不得的,这婚俗要改,也得等你和姑爷的孩子长大了,你再去烦恼。” “我哪想得到那么远的事啊!”楚寒洢微嗔,俏脸一臊,唇角抑不住地勾起柔美的笑弧。 她们的谈话甫结束,媒婆喳呼的声音便传来。“唉哟,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有空叨扰你家主子,快出来、快出来,误了吉时可不好!” 媒婆突然出现的嗓音让两人怔了怔,像做坏事的小孩当场被逮着似的,楚寒洢立刻重新端坐好,芽儿则安分地回到轿旁候着。 媒婆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回身便嚷着。“成了,县老爷娶儿媳,能多热闹就多热闹,千万别丢了湛府的脸。” 怕这一耽搁会误了吉时,更怕自己长安城第一媒婆的名号会因此扫地。 于是以着慑人的气魄,媒婆扬声催促迎亲队伍继续往前。 瞬时,唢呐、锣鼓在同一时间扬起喜气洋洋的乐音。 今日是御用画师——湛刚娶妻的大日子! 由于湛家老爷曾是地方官,而湛刚更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御用画师,大喜之日,贺客盈门,几乎要挤爆湛家大门。 一整日的热闹喧嚣,随着渐深的夜逐渐趋于静谧。 楚寒洢坐在床榻上等了好久,原本充满不安、紧张、期待的情绪,伴随着一更响声、二更响声,慢慢趋于平静。 她挪了挪坐僵的身体,透过雕花窗棂投射入室的灯光渐隐,最后只能看着仅剩的火红龙凤对烛在喜房中散发昏黄的晕光。 她猜错了,或许正如大街上的人们所言,她的刚哥哥嫌弃她了——就因为她是个脸上带着疤的丑陋新娘。 他会娶她,只是为了对她脸上的疤负责。 红头巾帕下,她心头乱纷纷的幽叹一口气,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此刻的难堪。 “小姐,要不要芽儿到外头瞧瞧?今儿个贺客不少,说不准姑爷被捉着猛敬酒脱不了身……” 芽儿杵在主子身旁好一些时候,斟酌了好久才开口。 “没关系,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隔着红帕巾,楚寒洢对着她说。 “这怎么成!姑爷、姑爷……还没进房。” “我想……他今晚不会进房了吧!”楚寒洢兀自拿下红帕巾,轻柔的语气有掩不了的惆怅。 崭新的新房布置得舒适又喜气,四处可见用金线绣着精致图纹的挂饰。 整间房喜气洋洋的,唯独新嫁娘的心情,因为迟迟未现身的新郎官,渐渐失落起来。 “哼!姑爷真是太不像话了,哪有新郎官像他这么不知分寸,竟然丢着新娘不管!”芽儿一双手体贴地为主子揉着顶了一天凤冠的颈子,小嘴则叨叨絮絮地为主子抱不平。 “芽儿甭气,或许刚哥哥也十分无奈吧!”将红帕巾折好搁在床头,楚寒洢体谅地低喃着。 因为湛家在长安城的名声与地位,怕是热闹一整夜也不为过。 芽儿翻了翻白眼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突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未多时,喝得烂醉的新郎官,已由人搀扶着要进新房。 “小姐、小姐!姑爷进房了,你快坐好。”她嚷着,深怕姑爷会因为见着主子自己掀了头盖,而大发雷霆。 楚寒洢才拿起折好的红帕巾,耳边便传来挟着薄怒的低嗓。 “出去、出去!” “少爷,你还得同新娘子喝交杯酒……” “我说出去!”语气比方才强硬几分。 楚寒洢怔了怔,隐隐瞧见数道人影一个个被请出新房之外。 “洢呀”一声,门被关上,她还来不及出声喊芽儿,新房便在瞬间安静下来。 楚寒洢见状,低垂着螓首将红帕巾盖上,却迟迟等不到新郎的下一个动作。 时间像静止似的,安静到只听见她自己的吐息声。 霍地,一股说不出的酸意在楚寒洢胸口环绕,她兀自掀开了红帕巾,不再傻傻任湛刚左右她的思绪。 待她一掀开红帕巾,落入眼底的却是湛刚趴在左侧偏厅桌上的身影。 月光落在湛刚身上,形成了一圈孤寂的晕光,那身影攫住她的思绪。 为什么? 楚寒洢起身穿过偏厅的月洞雕门,不断在心中反复问着。 今儿个不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吗? 为什么他不回寝房掀起新娘的头盖,反而窝在偏厅呢? 第二章 看着湛刚斯文挺拔的身形,楚寒洢的脸不自觉漫着股臊红。 多年未见,虽然在她心中湛刚温柔的形象未褪,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到手心不自觉冒着汗。 楚寒洢暗暗深吸了口气,当她缓缓走向他的同时,唤他的声音却出奇的沉定。“刚哥哥!” 许是已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湛刚一身大红喜袍上有着扑鼻的酒气,让她不由得猜想,他今日的心情是喜或是悲? “刚哥哥,你醉了吗?”楚寒洢的脚步定在他身旁,扬手推了推他的宽肩,却依旧得不到他的回应。 杵在他身边,瞅着他好半晌,楚寒洢才幽幽回过神,一回神她便发现被他压在臂下的“赏花仕女图”。 画轴一角有着湛刚龙飞凤舞的落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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