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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陆文拓克制不住地低吟一声,他有预感这小妖精会勾引他。思及此,他的眸色沉了下来,一股熟悉的热流在体内渐渐爬升。

  过了不久,青莲端着一盘膳食下正准备推门而人,听见里面似乎正闹得欢,一时玩兴来了,她放下要扣门的手,侧耳偷听起来——

  “一、二、三,锤头、剪刀、布!剪刀!……哈!你输了!你输了!”这是夫人的声音,青莲想。夫人也真是,这么晚了不知拉着庄主干什么呢?

  “……盈儿,换亲一下好不好?”这、这个委屈的声音是庄主吗?!青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或许,闺房之中,人也会变吧!她自我安慰地拍拍胸口,顺了顺气。

  “不行不行!嘿嘿!你输了,乖乖听话吧!”青莲一听,险些岔了气,夫人怎么笑得那么奸诈?她想对庄主干吗?

  “盈儿,那有悖常理……啊!不要!”庄主怎么了?叫得那么惨?青莲已准备万全,随时准备冲进去救可怜的庄主。

  “我不管我不管!快脱裤子!嘿嘿!最后一件吗!还不给我乖乖躺下去,我要在上面!噫……你那是什么表情?认赌服输你懂不懂?快点!……好啦!下次换我在下面好不好?……”

  青莲听不下去了,她快不省人事了,她为什么还不昏倒了事?啊!伤风败俗哪!为什么会这样?算了,饭菜也甭送了,走吧!

  正当青莲准备溜人时,屋内的官若盈又抽了个空,叫住她,“青莲!进来吧!我要吃东西……你先把裤子穿上,咱们吃完饭洗干净再来喔!乖,不许登我……”

  砰!盘碎人倒。不堪刺激的青莲终于晕了过去。

  自从昨日听张总管说,中书令席恒的家仆奉命从长安送来了香药糖水,官若盈心里就一直疙疙瘩瘩。席恒还捎来一封信,信中说京师正举行隆重的浴佛斋会——以水灌佛像,并希望陆文拓能去一趟长安,与他相聚。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忍了一天,直到现在与陆文拓闲适地共枕一榻,才憋不住了,“拓,中书令是几品?”

  他笑着轻抚她的发,挪了挪身子,使她更舒服地枕在他的胸前,“中书令是‘风阁’的是最高长官,为正二品。”

  “什么‘风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思索地皱眉。

  “没印象?我以为你对席恒了如指掌呢!”他不甚介怀地摇了摇头,“‘风阁’是朝中的实权机构之一,处于决策的地位。原名‘中书省’,武皇时改称为‘风阁’。”

  “这个我知道!”官若盈汗颜地吁了口气,更往他怀里钻去,“那席恒的官阶岂不是相当高?他与你是好友?为什么送香糖水?”

  “是啊!我十四岁与他结识,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共同在朝为官六载,是挚交。自两年前我辞官还乡,他每年的节庆日都送了东西过来。而昨日,正巧是四月初八浴佛节,送浴佛水不是很正常吗?盈儿,我怎么觉得你有时精明聪慧,有时又憨气可人,像个初人世的婴孩?”他的声音低沉舒缓,让她听得心头暖暖的。她喜欢这样和他抱在一起,听他说话,恬美安适得如沐圣光。

  “拓,你为何辞官?还想念着庙堂中的尊荣显贵吗?”

  “当今圣上宽厚爱人,视我为己出,深加信赖。然而其一是由于家父死前遗命,令我辞官回家接任产业,其二是伴君如伴虎,势劣遭欺,权高被妒,我也厌倦了终日工于心计。人生在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权倾一时也将成过眼云烟。我先忠于国,后孝于父,俯仰坦荡。何况当今国泰民安,少我一个也没所谓。说起尊荣显贵,现在与那时也没差多少。我曾向陛下承诺,陆家盈利的一半上缴国库,且永不涉入政事,这也就免去了皇上起了‘养虎为患’的念头而压制山庄的发展,我更是能伸展拳脚,干自己喜欢的事业。”他说完,揉了揉小妻子昏昏欲睡的头,“怎么?听烦了吗?”

  “才没有!你的声音真好听,我好喜欢听你说话!”她急忙反驳,深怕他一个不高兴就闭紧了嘴巴。见他只是笑而不语,她沉思了一下,才低低地开口;“拓,为什么一个浴佛节,席恒刻意前来,而府里却无人过问呢?我觉得这里每个人都很好,但东南西北却划分得清清楚楚。我早就想问了,并不止浴佛节吧?从我醒来,至少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还有青莲告诉我的中和节、花朝节、寒食节、水节……青日山庄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我来到这儿这么久了,竟然连三弟陆治和弟媳李盈香也不曾照过面,不是很好笑吗?一家人,屋子这么华丽,大得有些惊人,在红墙绿瓦的包围中,却一家家、一户户隔得那么生分,连共桌吃个饭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也是规矩吗?”

  “不,这不是规矩。但陆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生下一子,就为之建一座别院,生下的若为女子,两年之内便许下人家,连人带嫁妆送了出去。以前因为陆家世代将才,所以不留女孩,对男子的要求则非常严厉,大家独门独院过久了,就少有往来。”

  “真是好个重男轻女!现在不为朝官,也承袭习俗吗?我看不必。生为一家人,那可是天大的缘分,为什么任之错过?节日是家人热闹团聚的时候,怎么可以忽视?拓,难到你一点也不遗憾?”她望着他假寐的脸,一手伸进他的发中,温柔地抚弄。

  “不知道。家父在时就是这样了,以前在长安时过过节,但也不觉有趣。”

  “但是,你现在有我。如果你以前不觉得冷,那么以后我会让你感到温暖;如果你以前不觉寂寞,那么以后我会给你感动加充实,正如你给我的一切,我想让你拥有和我同样的庆幸,庆幸我们遇上了彼此……”她的话,消失于他激动的吮吻中。

  一夜的话题正式结束,而这夜的旖旎却才刚刚展开……

  有道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浴佛节后不久即是端午节,官若盈满身斗志地想找几个女眷一块儿做粽子,让陆家人能坐下来吃一顿团圆饭。当然,关键还是到各个院落说动说动,谁叫她正无聊又恰好鸡婆呢?她就是这样,兴致一来,瞄准目标,便勇往直前。

  可悲的是,折腾了将近一上午,除了陆云扬那臭小子勉强答应外,陆正风是摆明了不愿搭理她,只顾着做他的木头;而陆治则是至今找不着人,西院仍是徒留空屋,连个仆人也不见。打击虽大了点,但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准则,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但毕竟仍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游荡了近一上午,她也有些丧气地由浩然楼向望嵩阁走去。这条路她还是第一次走,主屋的范围大,路也多而繁杂,她每次都凭直觉绕了回去。思及青莲或许已在屋里摆了午膳,她不禁加紧了步伐,浑然不觉自己走错了地方。等到察觉,她才愣在了原地。怎么走到个林子里来了?才想往回走,又因为听到了一个声音而驻足往声源处看去。

  好个风神俊美的男孩子!他一身锦白,手执利剑,动作如风起云落,流畅自如。离他不远处,有个穿桃红衣裙的女孩,她手握一把短匕,眼神锐利地盯着正在习武的男孩。

  一个闪神,男孩的眼眸对上官若盈观察的眼睛,他的动作因此而慢了半拍。

  “白痴!看什么看?!你有几条命可以闪神?”女孩手一挥,匕首掠过男孩的脸颊,射进他身后的树干上,“光有剑术有屁用!你根基不牢,下盘不稳,懦弱,分神!成得了大器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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