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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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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声一扬:“失恋?拜托!不提那烦人的事——啊!我得走了,你也赶快去上课吧!记得来看我哦!拜!” “再见!” 绿意还是很可爱的,我就知道,爱情不爱情的,绝对难不倒她,情字这条路,走来倒楣绊了一跤,爬起来,拍拍手,前面又是一条康庄大道! 我看看表;第一堂课是赶不上了,再看看窗外的雨,更动摇我出门的决心。反正也不是没跷过课——摇摇脑袋,我还是拿好东西,出门上课去。上学年第二外国语给当死了,这个学年重修,功课重得我吃不消。想来算是自作自受!学长每回见到我,总不忘骂我一声“活该”,外加一声“蠢”。我的确是又笨又蠢! 才拉开了大门,黑空落下的雨珠便不断滴就成帘。门外的景象模糊难辨,不远处的街灯,透过雨帘,糊成一团迷蒙散光。 我撑开伞,再带上门,缓缓走入雨中。唉!雨中行,还是不浪漫!我不喜欢雨——我轻咳了一声,大概又感冒了。那天和阿光在小摊吃喝玩闹,虽说绍兴入肚暖喉,坐在雨棚下吹风的滋味也是不好受。阿光来信说他中了风邪,还问我是否也正在伤风感冒流鼻水。我才回信,沾了一信纸风乾的雨水,骗他说是鼻水——哈!真有意思! 我边走边想边又咳嗽好几声,没有注意到街灯下站着一团人影;直到觉得雨伞碰到东西了,才惊觉地移开伞探看——哎!是沈自扬。 “啊!对不超,弄湿了你!我——我没有注意——”我有点慌乱,说着又咳嗽起来。 “你——还好吗?感冒了?”他说,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我去了你学校,没看到你,所以过来看看——你放心,我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已,绝不会再烦着你的。” “沈——我——”我不晓得要怎么开口。阿光说的没靖,他终是来看我了。可是……我如何厚颜地要求他——唉!我怎么说得出口! “我知道我这样又让你为难了,很抱歉!我只是忍不住想看看你,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敢说话,什么都不敢说。 他对着雨珠笑了笑;“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对不起,打扰你了。” 话声刚落,伞影微扬,就划开黑暗的气流,消退在雨帘中。我张口想叫,又迟疑着,黑暗的气流流入我口中,锁住了我的咽喉。我看着雨花成朵,落地成帘,一朵一朵,将沈自扬网帘入极处黑色中。 接连又下了一个礼拜的雨,我关紧了窗,拉密了薄帘,打暗了电灯,瑟缩在墙角里。 果然是感冒了。那个晚上冒雨去上课,回来后就觉得不对劲,原来只是轻微的咳嗽,下了课以后,喉咙变得又涩又紧,冷风吹进身来,再怎么弯缩,还是止不住一身恶寒的侵袭,拚命地颤抖个不停。当天深夜,一躺下床,整个人就像起火燃烧似的,却是一股烧寒的滋味彻夜浸透着。冷汗流了全身,整个夜晚,我拼命忍住软弱无力的晕眩,起床换了好几次衣服。冷汗还是一直流,到最后连被都浸湿了。 隔天起床,仍是虚弱的站不住脚,我勉强热了一壶开水,泡了碗面,却吃不到两口就吃不下了。一整天我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做着一些无以名之的梦,而梦境和现实交缠着,意识混沌地辨不出真假虚幻。 这个深夜,持续发烧,背一着了床,便又火烧也似地燃热着身体和脑门。冷汗又流了全身,到最后实在找不到长袖底衣了,只好穿着夏季无袖背心,再罩上毛线衣重又躺回床上。 第二天,更加虚脱无力,又咳得天昏地暗,不得巳,我只好冒着雨到药房买了一包感冒胶囊成药,顺便买了些乾量,却险些昏眩在雨中。 还是没什么食欲。那胶囊说是专治感冒咳嗽,药性很强,十二小时服一次,我才吞了三颗,接下来的两天却更加不省人事。 雨还是不停地下,我已经连续缺课奸几天了。药吃了,咳嗽还是不停,虽然不再咳得那么厉害,却唇乾舌燥,整个人更虚弱无力,甚至连下楼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这几天,我勉强吃了一两个面包和几片饼干、水果,再有的,就是白开水了。突然变得怕光,觉得灯光很刺眼,天黑了也不开灯,把窗户关得死死,薄帘拉得密紧的。木木看我旷课那么多天,觉得很奇怪,打电话来问,我轻描淡写说是感冒了,要她没事别来,过几天感冒好了,就会去上课。反正期中考刚过,不碍事的。 我又继续在蜗居躺了三夭。滤过性病毒无药可医,不管看医生、吃药,都只能做到一些防止症状恶化的洽标疗效而已,时间到了,自然不药而愈,当然,倒楣的,染上些别的副作用就糟了。 病了这几天,觉得自己变得很神仙,不用吃多少食物还是活得好好的,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吃喝拉撒睡这些肉身必经的负担都减到最低,就是意识昏昏沉沉的,集中不了精神注意力。我怀疑我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整个人觉得疲软不堪。 有时我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处看,雨花还是不停地飘落而下,空气阴湿又冷寒,吸进肺里,特别有一股麻凉的抖颤。这雨,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瘫掉——可是我还是退回床边,梦游似地撩开被躺回床上。 感冒的这些夜晚,大半时候我的意识模糊不清,可是,偶尔会冒出一两个时刻,思路特别的清明。可是在周遭一片静寂,除了雨声,再也找不出任何声响,那清醒,混含着迷离不清的虚幻,像处在真空状态一样,四周真实的反而像虚梦一般。我每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爱觉到那种混沌迷离慢慢自其中溶透而出。 像现在,在这黝黑的世界里,我缩靠在床角,觉得特别的清醒,清醒到瞪着黑暗发呆。我觉得很不舒服,身子很虚,软趴趴的,连抬头都觉得好费力。 这个夜,好寂静,静到了极点,除了吵杂的雨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有生命的声响——包括我在内——不!好像有人在叫门。门铃早坏了,我也懒得请房东找人来修……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这些……好像有人在拍门叫唤的声音——好像!我张大眼睛,依然坐着不动,瞪着门的方向,黑暗中,突然觉得莫名的慌张。 拍门声又响起来,我跟着更缩向床的最边角。那个声音让我害怕,惊恐又慌乱,我用手捂住耳朵摇头大叫: “不要拍了!不要再拍了!没有人,里面没有人在——” 声音却拍得更激烈了,夹杂有人的叫喊声: “宝!你在里面吗?开门!开开门哪!宝——” “不在——不在——”我依然捂着耳朵摇头大喊。 那个声音却不放弃,固执地又响起来:“宝!开门啊!是我,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这声音好熟悉!我放下手,瞪着门,它又咚咚地响个不停: “开门!宝,是我,我是沈自扬,快开门!” 我跳起来,快速跑向门口,打开锁,然后又飞快缩回床上的角落。 沈自扬用力打开门,跟着大叫:“宝——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打开电灯。 “不要开灯!”我举起手挡住灯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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