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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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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听见他的回答之后,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仍是朝着曲承胤不停地咧嘴笑,“咱们家姑娘是个美人吧?” “呃?”曲承胤不了解福伯为何突然转了话锋? “是吧?”福伯追问。 “是。”不可否认,他的确认为夏拙儿是个美人胚子。 “嘿嘿嘿……” 福伯露齿而笑,缺了一颗门牙的笑脸看起来有些吓人。 曲承胤后颈的寒毛竖了起来,他默默等待着福伯的下文。 “叩叩!” 夏拙儿拍门进入房内,就见福伯和曲承胤两人一坐一卧地赖在床上,而福伯露出很诡异的笑容。 “我把一些福伯的旧冬衣放大了些尺寸、裤管接上一截布料加长,破绽处也全缝上了补丁,你穿上试试吧,我认为你应该是合穿的。”夏拙儿对着曲承胤说道。 她另外提了一只火盆进来,使得屋内顿时暖和了不少。 “曲小子……姑娘……嘿嘿嘿……”福伯看看曲承胤,再望望夏拙儿,继续笑得诡异极了。 “福伯?” 不解其意地,夏拙儿也同曲承胤一般,竖起了颈后的根根寒毛…… 过了冬、入了春—— “曲小子,姑娘到邻家去帮忙,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赶紧上邻家去瞧瞧是怎么了。”福伯叮嘱着曲承胤。 他遥望着远方山头不停飘动的云雾,担心着就要变天。 “邻家?” 曲承胤放下手里正在搓卷的麻绳,将眼光四处望去,一片森苍翠绿高低起伏,他没看见任何一片不属于他们居住的屋瓦。 日渐恢复体力,使得他可以下床走动、可以听从福伯的指示做些轻松的收拾工作,而随着筋骨的舒展,他的精神也日益好转。 福伯举起手臂直指远处某个山头,引着曲承胤望去。 “若,你就顺着这土坡路直直走,翻过两个陡坡,再往上走一会儿路,就会看到张嬷嬷家的屋顶啦!” 位于山区里的乡下地方,通常是隔了几个山头才会有一、两户人家。 “你毒没排尽、伤没好全,是还手软脚弱的,但去看看有没有啥轻劲的活帮帮也好。就要变天了,快帮着姑娘把张嬷嬷家里的活儿忙完,也好让姑娘早点回来,免得姑娘淋了雨教福伯心疼。” 福伯弯腰拾起脚边装野菜的竹篮子。 “我这就去灶房起炊,等你们回来就有饭吃啦!” 猪是一种世上最喜欢大惊小怪的牲畜,只要有人稍微碰了它一下,它就会不停地大肆喧闹。 现在,张嬷嬷家的这头大母猪发觉有人将一个活结套在它的鼻子上,试图要以麻绳捆住它时,立刻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它毫不费力就将叫声扬至最高点,而且可以持续不用换气。 “我们又不是要宰了它,它这么叫,真是吓死人了。” 虽是说没有行凶的打算,但在这持续的尖锐猪叫声中,夏拙儿却开始有了挥刀的意图,她想瞪那只不知死活的母猪一眼,却又有点怕怕的。 “它耳朵上那个撞裂了的伤口子,不拿烧红的刀子烙一烙,日子一久,怕不要烂掉整个猪头?它现下可是怀了一肚子小猪仔的宝贝哪!有了个什么万一,今年我就甭想吃饱喝足的过日子啦!”张嬷嬷将一把刚放在烛火上烤红的木柄镰刀递给夏拙儿。“我去扯紧它鼻子上的麻绳,你对准伤口子就烙下去!” “啊?” 夏拙儿还来不及反应,便瞧见七十几岁的张嬷嬷跳到大母猪后头,使尽吃奶的气力紧扯住麻绳。 “快呀!”张嬷嬷大喊。 夏拙儿没工夫发愣,便将握着热镰刀的手往前伸去,烙着了大母猪的伤口子,也引来了大母猪暴毙一样的惨叫。 张嬷嬷双手一张,让绳索自掌心里滑了出去,那大母猪一发现自已不再受制,立刻就安静下来,甩甩头、跺跺脚,便若无其事地走向猪舍一角的稻草堆,好像根本不承认方才那毁天减地的尖叫声是由它口中发出的。 夏拙儿只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了一回那么累,她转头面对张嬷嬷那两只带着满意神采的眼睛,觉得很漂亮,而这种漂亮是只有在乡下人脸上才看得到的。 张嬷嬷的皮肤有着深刻鲜明的条纹,眸子明亮纯净,眼角时时散发着诚挚又愉快的光芒。 “晚点趁它吃饭时,我再去给它抹点香灰……”张嬷嬷对着夏拙儿咧嘴笑笑,走过她身边时,表示嘉许地轻拍她的肩头。 “不抹药泥,抹香灰?”夏拙儿举袖抹抹额角的汗。 “香灰可比什么药泥都有用。”张嬷嬷率先推开栏门走出猪舍。 一年多以前,当夏拙儿头一次见到张嬷嬷毫不费力地牵着牛鼻子走路的时候,她还以为张嬷嬷只有四、五十岁,可是当时她都七十了。 其实,那是因为夏拙儿初到乡下,有眼不识泰山,在农村中,六、七十岁而仍旧像张嬷嬷这么硬朗的庄稼人比比皆是。 “再来的活儿可真得费点劲了。”张嬷嬷待夏拙儿也走出猪舍后,系紧栏门上充当门锁的绳结。 “啊?再来?还……还有活儿?”夏拙儿知道现在的自己眼珠子一定瞪得比嘴巴还大。 “年轻人白天多费点气力,晚上比较好睡,张嬷嬷等会儿让你带罐猪油回去炒个鸡蛋补一补,包你天天生龙活虎啦!” 曲承胤正在行走的土坡道很是险峻弯曲,他一直往上爬、一直往上爬,到得既像山又像高丘的坡顶,才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因为腰腹上的刀伤正阵阵抽痛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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