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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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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问,姚彩衫头摇得比鼓还快。 “免了免了,歇歇就成,我吃这些饼子比较实在。”又来一杯?那他大概会作上一整年的恶梦吧! 之前是为了陪不是,既然季清澄都原谅他,就饶了他一命吧。 他总有一种拿这好喝茶的清秀人儿没法子的预感。 季清澄沉吟了一会儿,扬声唤来了店东,不知说了些什么,又从袋里摸出小纸包,拿了个小壶,淋过热水之后,打开小纸包倾入干药材样的东西,姚彩衫还没得细看,就冲入将沸的水,之后倒弃又冲,不久后,一杯透青液体奉在他眼前。 “单吃口干,之后会胃酸胃胀的,你喝点这个配小食吧。”她淡淡地说着。 看起来并非碧绿的清汤,闻上去却比平时的浓茶还香,姚彩衫无法控制的疑心大起。 “这,是什么?” 或许是听出他的踌躇,季清澄扯了扯嘴角。 “这是‘蝉冀’。” 啥,不逼他喝茶,真的换成喝药? “蝉的翅膀?!清澄,你又恼我扔下你不成?我不是寻回你了吗?”姚彩衫苦着脸嘟囔。 季清澄闻言一愣,半晌,突如其来噗哧一声,挥别了先前那缥缈样子,忍俊不住后,放开喉咙笑了起来。 不若女子叮铃铃的笑声,听起来却也十分悦耳。 “噗,蝉翅膀?哈,我有那么坏心眼吗?噗哈哈哈……” 看着季清澄开心虽好,但听见她的调笑,姚彩衫还是不敢放心。 “谁教你逼我喝茶……”他嗫嚅道。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也会有气短的时刻,季清澄擦了擦飙出来的眼泪,努力敛笑。 “这是为了追求香气而做的散蒸青茶,没碾碎,水未沸就冲,不会苦的……呵呵呵,不过我不确定您太少爷的耐苦程度就是了。” 说到后来,清淡人儿再度笑得开怀,姚彩衫心想继续迟疑下去就太难看了。 他捧起比碗略小的杯,慢慢凑到唇边,扑鼻香味极有存在感地袭来,几乎逼得他闻不出别的味儿,幽然轻舞的香气让他微微心安,轻啜了一小口,虽然还是有淡淡的苦味,但当他要拉远杯口的转眼之间,一股极阴柔之香由喉底回甘,他不由得傻眼着又喝了一大口,仍是如此,那先苦后甘的滋味,他着迷般喝得一干二净。 “这……”他顿了顿,“还满不错的。” 季清澄又笑了,动作斯文的倾壶又注满一杯。 “煮黄金给你喝嫌苦,这个你倒钟情,性僻和常人不同。” 姚彩衫不理会她的挖苦,吹了下凉拿起又灌。 “而且,好香呢!”二日醉后喝这个,搞不好会起醒神之功,入口热烫烫的,喝下去反而沁心凉。 季清澄听着他的评语未笑,却流露出了个算得上温柔的表情。 “那也不枉我特地去寻出这茶来了,这茶得遇知音,被你畅饮,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特地寻出来? 他可以开心地想是因为自个儿怕苦吗? 原来这冷汉的人儿,还会想再和他共饮……念头一转再转,直达这个结论,有话不吐不快的姚彩衫,难得将感动收住未倾吐。 没有道理的,但当有些感动太深沉时,便值得珍藏心中,独享。 没心思赶热闹,喝完茶便打道回府,听说姚尔尔精神许多,料想明日或后日可能就会为了赶往扬州花露华家而起程,趁着天还亮,季清澄钻进总管们载着清明前新茶的车厢里,仔细地翻找着。 今年,她记得为了好玩而蒸了几斤的“莲心蝉冀”,临出门极赶,随身的行李里只带了少许,但印象中应该还是有打包其他的上车才是。 怎知在茶饼堆中翻不到成包的“莲心”,她又转向另一辆马车。 “二爷,让咱们来找吧,您不找惯喝的‘蒙顶石花’,是想找‘九华英’吗?” 听着老总管的问话,季清澄挥挥手,又埋首进茶堆之中。 “没关系,我自个儿来,记得没带多,不好找,明儿个可能又要动身了,你们成群翻,夜里又得花功夫整理,都去歇歇吧。” 知道这位二爷不容人插手的硬性,仆妇们都退下。 季清澄乐得慢慢寻找,成长的岁月好比全浸在茶汤之中,摘茶、蒸茶、解块、捣茶、装模、拍压、出模、列茶晾干,穿孔、烘焙、成穿、封茶这一连串的活儿,她早已铭记在心,偶尔兄弟们开玩笑,还会说姓季之人的血不是红的,肯定是青的。 虽是玩笑也有几分事实。 季家出品自是严选,向来都是商人捧着大把银子、金子上门,只差没有跪着求茶,从来没想到会有一天,她泡出来的茶会有人嫌难喝,一副绝对不会再喝第二口的模样。 被如此嫌弃了之后,她居然没有不喝拉倒的傲火,反而为了那个怕苦的男子,翻箱倒柜地找茶叶,不以为苦。 姚彩衫的不同无庸置疑。 他当然是特别的。 好不容易,拨开了几个箱子,才在一个偏僻角落里找到她心心念念之物,轻轻拍抚沾上的茶屑,将油纸包放在手里,正要走出车厢,大红夕阳余晖射来,她几乎张不开眼,抬手闭上眼,眼皮子底合影中,那张好看的面容浮了出来。 当他笑着对她说话,着急不已地寻找她,还有种种童真活泼的模样反覆如跑马灯在眼前播放。 惊觉方分开没多久,心里就如斯记挂着他,她的心一跳。 意识到什么,季清澄霍地打开眼,心又一跳,她抱紧茶包,接着心房一颤,不听使唤地乱跳了起来,咚咚咚咚地震耳欲聋。 心底有一把声音,同时幽响。 “不可以的……” 她颤着声抵抗内心蠢动,抢在心声道出真相之前,她假装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咬牙,将茶包又丢回车厢之中,然后,如逃离什么一般地不看那份令她心神震颤的……强烈触动。 措手不及的心动,为了姚彩衫的亲近体贴而起的心动,她好似有些明白他之所以不同的原因。 明知道不被允许,即便再不应该,她的心偷偷地动了…… “彩衫,我问你,季清澄究竟喜欢怎样的姑娘?” 见问,一径沉浸在感动中的姚彩衫被迫回到现实,但即便想了又想,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特地来到他房里,坐在桌边不怒自威的美艳人儿不会让他有所保留,只好启声吐实。 “大姊,与其问他喜欢怎样的姑娘,还不如正视他对二姊好似没啥感觉,不是吗?”姚彩衫诚实地道。 姚衣衣揪起了粉拳,十足扼腕。 身为商人家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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