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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不绝于耳的叫喊声令润润催了泪,她倚着丈夫的胸膛,备觉她是老天爷眷顾的好命女。

  几天后他们一行人已经赶到京城,主办的知府安排所有参赛者住在太白楼。

  这比赛需要经过三个关卡。第一个关卡是知府,第二个关卡则是皇帝爷,最后得到老太后肯定的即是天下第一。

  “春天!”润润惊呼,开心地和范春天寒暄,“你怎么也来比赛?你会做饼啊?”

  范春天温柔地浅笑,“亲戚来参加这项比赛,我只是跟着过来当小差。”

  “这些时日,你过得可好?”

  “好。”

  “上回那个掳走我的恶徒没有伤到你吧?他是个疯子,硬是向我要啥手绢呢。”

  “只是被他打晕过去,不碍事。”

  “后天的比赛对北门口、对单府很要紧,我不陪你了,我想再试做一次饼。”

  “你说,你有上好的黑宝玉?”

  “是,夫人。”

  李天香最喜欢旁人敬称她一声夫人了,因为她只是知府的妾,而且还是第三个小妾。在府里,她的地位只比奴仆高一些,知府带着她出席酒宴的场合时,她不知忍受了多少白眼和冷嘲热讽。

  而眼前的范春天总是对她必恭必敬,令她心里舒坦极了,也受用极了。

  “走吧,后天的做饼大赛上我可是陪着老爷的人哪,不能太寒酸是不?”出身生张熟魏的她,由于屡次打胎而无法生育,所以她能够凭借的就只是老爷子的欢爱了。

  她必须装扮亮丽风华,以她的美色压倒大太太和那两个生了孩子的妾。一块黑宝玉一定又可以叫她出尽风头了。

  “夫人,你先等一会,我去叫人来,委屈你了。”

  挥挥纱巾帕,李天香像是赶一只苍蝇似的。这范春天亲近她图谋的不就是从她这里捞点好处吗?否则她何必在聚宾楼时故意撞着她这官夫人,借此与她献殷勤?

  她轻轻地压抚她的发髻,百无聊赖地在太白楼内走来走去。

  似乎有着食物的香气哪!她顺着香气走去。

  厨房的笼屉上和饼铛上放置好几片饼食,光是那可爱的各式造型就已经引人注意,更何况是好闻的香味。

  她好像忽然饿坏了似的,伸手去拿一片花瓣造型的饼,“嗯,真好入口!”她接连吃上几片,频惊喜呼道:“这滋味简直是天下第一绝!甜而不腻,香得使人脾胃大开。”

  她再拿起一堆人偶塑形的饼食,突然腹中一阵绞痛,她流了一脸的汗,“来个人救我啊!春天,范春天你快来救……救……”

  李天香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范春天一直冷眼旁观,原本她是要亲自送个饼给李天香,没想到元润润所做的饼竟然香味四溢到吸引她来一尝。也好,省了她还得费口舌哄她吃下……毒饼。

  没错,她在元润润的饼食上洒了无色无味的毒粉。

  因为她恨,深深切切地恨着。

  “元润润,你应该消失在这世上!你死了,师兄就会断了对宝藏的痴妄贪念;你死了,他对你那暧昧初萌的情意也就绝了。”

  “死人啦!死了人啦!”

  太白楼内一阵喧嚣,没多久,官差已经把这儿团团包围。

  掌柜和店小二以及许多参赛的人,异口同声地把罪嫌指向润润。

  “昨晚她借用厨房做饼,那些饼不是她做的会是谁啊。”

  “昨夜三更半夜的,我看见北门口的老板娘身沾面粉末,还笑着和我招呼呢。”

  捕头一声令下,官差们立刻破门而人,几柄未出鞘的大刀架抵着正惊惶着的润润。

  “我没有做有毒的饼食,真的没有!我是来参加做饼大赛的呀!”

  “有什么话到公堂上向知府大人伸冤去吧!那位中毒的妇人乃是官老爷最宠的妾室,你啊,距离死期不远了。”

  “我不认识她,和她无冤也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她呢?”

  “押走。”

  十名镖师阻挡在房门外,他们不能让“镖物”受害。

  捕头说:“倘使你们出手,自身也是犯了罪,知道轻重吧?除非你们想吃牢饭。”

  润润忙不迭出声恳求:“十位大哥,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赶紧让开,千万不能因我而遭殃。”

  “单公子出门为你买甜莓果串,如果他回到客栈得知夫人你被抓,一定大发雷霆,我们不能失责。”

  “不!别动干戈,否则和官差抵抗可是大罪。”她怕得很,可是她宁愿受罪也不可以拖牵旁人受累。

  果然是大发雷霆!

  十名镖师明明都是威悍大个头,但是面对单奕阳的汹涌怒气,也不禁缩了缩肩。

  “浑蛋!竟然敢动我的娘子!”他丢下手中的东西,抢过一镖师的大刀,要闯进官府去救妻。

  “单公子请冷静,单夫人的罪嫌恐怕难脱,还是从长计议为上策。”

  单奕阳已是怒发冲冠,他咆哮:“计议个鬼!润润一定会被那昏官整治,我不能让她受到丝毫损伤,她的一根头发我也不准有所损伤。”

  “但是这天子脚下……”

  “玉皇大帝脚下也一样!”单奕阳的青筋暴凸,“身为丈夫的我倘若救不出润润,那么我不如刎颈自杀,和她做一对同命鸳鸯。”

  隔日,公堂之上。

  知府重重一拍,“说!你这恶妇下的是何毒药?为什么天香神智昏迷?”

  双膝跪在地的润润答说:“我没有在饼里下毒!我做的饼也不可能让人吃了得病,大人,请您明察。”

  惊堂木又拍下,“刁妇!公堂上岂容你狡辩!店小二等人皆可为人证,物证则是厨房里剩余的饼糕,你还不认罪!”

  “我没罪!”

  “大胆刁妇!来人,用刑!”

  官差拿出一只夹指的刑具,润润骇凛得全身颤抖。她怕那足以把指关节夹捏出血水的刑具,但是她不能认罪呀!这一认罪不只是她受冤枉,饼铺的未来怎么办?老奶奶的期望岂不是落空?

  她闭起双眼,伸出双手,等候着可畏的刑具。

  然而公堂外起了一阵刀剑声,官差们纷纷抽出佩刀严阵以待。

  片刻,手持双刀的单奕阳以惊人的速度“摆平”一个个官差,他来到润润身旁,焦急忧虑地瞅视面容憔悴的妻。

  “润润,你有没有受伤害?这狗官对你杖责?或是恫吓?”他的双刀指向已经呆若木鸡的知府,凄厉如鬼魅的神色震慑住堂中所有人。

  “饶了……”师爷躲在桌下,尿湿了一裤子。

  润润摇头,再摇头,她的苦苦压抑惧意在瞧见丈夫的顷刻间完全崩溃,她趴在他胸怀里啜泣,发颤。

  单奕阳原本想砍了那狗官的头,但是娘子的慌乱不安他知道得先安抚。他拥揽着她往公堂外走离。

  捕头拖着身,“禀告大人,兄弟们全挂了彩,但是没有人死亡。”

  知府如梦初醒,他气恼地把惊堂木摔下地。

  “传令下去,务必捉拿那一男一女!连官府也敢闯,官兵也敢伤,简直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如果本官拿他们无可奈何,百姓们岂不是要笑话,今后本官又如何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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