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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头一瞧,发现食盒里的烤肉片和炒脆肠还有一大半,可是各式腌渍的酸菜和笋干小菜却只留下一两丝。

  “你怎么尽挑些腌渍小菜配粥?”

  “原来这是腌渍小菜啊!”真是美味至极,往后他一定要厨工穆罕也试试这味食材。

  金银儿有些诧异。“辛公子没吃过腌渍小菜吗?”这可是最平凡的菜肴,许多穷人家都自己动手腌渍好几大缸呢,连福府的膳桌上也常出现。

  “你,银儿是不?你怎么知道我是逍遥居的小厮?”高挂的烈阳烘得她的腮颊红扑扑的,他突然觉得她俏美无垢,足以吸引任何男子。

  一定是饱食所产生的幻觉。不需费力,他已经找着理由说服自己。

  “昨晚你和同伴交谈时我得知的。公子你好,奴家姓金,名唤银儿。”金银儿小心的措辞。

  “银儿姑娘,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不必公子长、公子短的,我只是卑微的赌场小厮,可能还比不上贵府的长工。”

  “可是我也……没有看轻你啊!你千万不要自轻自践,人的出身是由老天爷安排的,出身卑微并不是你的错。”就像她,虽然是破落户所出,十岁起就进福府和老爹一块清扫马厩,但是她从来不怨天尤人,而且乐观的过着每一天。

  辛格一时兴起,扬眉掀睫道:“世人不都只瞧身家底子和表面风光?一个多金少爷和一名任人使唤,甚至打骂的小厮,之间的差别可是天云地泥,而且残忍无比。”

  “赌场的管事打你、苛责你?”这怎么可以。

  有趣,她的模样像是要保护雏鸡的小母鸡为了他抱不平,而要挺身而出。

  他的沉默令她更笃定他是遭虐的小厮奴。

  “我原以为可能是你没吃惯米粥,所以自然也没吃过腌渍的粗菜,因为我猜你是西域人吃惯大胡饼,但是现在我已经弄明白了,原来你连这等粗菜也觉得是美食,是由于赌场的管事虐待了你,他们是不是只给你野菜填肚?”主欺奴,多得是!

  勉强挤出愁惨的悲苦神色,他低声说:“只有剩食和杂粮可以裹腹。”

  “什么!他们给你吃……吃赌客们的剩食!”太过分、太可恶、太叫她生气,她为他心疼不舍啊。辛格演得更加卖力,“谁让我是无父无母的弃儿,是人们口中的‘杂种’。”

  金银儿怒发冲冠,猛力一拳,指甲陷入了手心肉,“他们怎么能这样残忍的对你!”如果她手中有刀,她真的想砍人。

  “我的确是个杂种!”父王,请原谅孩儿说谎。辛格痛苦的忍笑,以致双肩上下耸动。

  金银儿却以为他是心伤,想也不想的将他拥抱住。

  “别伤心,你的出身并不是你能决定。况且人人都是平等的,即使穷苦过日,也可以过得快活。辛格,你不是杂种,你是爹娘爱恋的结晶、宝贝啊。”

  “哦?”他美丽的母亲若是听了肯定直点头。唉,他会不会演得太过火了,明明他是人人欣羡的辛格.亚伯拉罕啊。

  咦,她的怀抱让他的心一阵柔软,他发现她整个人微微地颤抖,是这儿风大的关系?

  他抬手捧起她理在他身前的容颜,意外的瞅见她泪湿羽睫。

  “哭什么?”辛格莫名的哑了嗓,心亦为之一紧。

  金银儿赶紧低下头,她的哭相不太好看,尤其她那像是弯弯的月牙儿眼睛,一哭便肿得像核桃,眼睛不变得更细长了吗?

  “别、别瞧。”

  他咧开嘴取笑她,“怕丑,还哭?”

  她是不想哭呀,但是忍不住,“泪水要掉,我也没法子。”

  他发现她哭时,啜泣声几近听不到。像是刻意压抑,让他不得不动容。

  “你为了我这个杂种奴才而哭?”

  她抓住他的衣襟,“你好可怜、好悲惨。”至少她还有老爹一同挨过苦日子。

  滴水能穿石,金银儿的泪将辛格的心淹了下,原本无感硬实的心,渐渐释出柔情。

  他的补钉旧衣也没逃过这一场水劫,泪印子越扩越大……

  好半晌——

  她的泪怎么像流不尽似的,辛格的两道浓眉越蹙越紧,“不准再哭。”她想把眼睛哭瞎吗?还是想把她一生的泪水一次流尽?

  金银儿一凛,随便的抹拭去眼泪,推开他的胸膛。

  “对不住……奴家失态了,请你莫见怪。”

  耸了耸肩,辛格正色道:“同情心太过泛滥不是好事,你应该珍惜你的眼泪。”

  “但我难过你的艰难……”

  “艰难或快活是我个人的事,与你何干?”这千金女看似慧黠,事实上并非如此,被他诳了,居然还为他心疼流泪?

  金银儿怔然,他说的极是呵,他与她没关系,她不需为他的辛酸遭遇掉泪。可是她已芳心暗许,对他的痛楚感同身受,就是忍不住心酸酸,眼  。

  “哭得更丑。”他用衣袖替她抹去泪渍和残余的胭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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