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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名王大的邵边野一扬手,冷绝地进出极为残戾的命令,“不可妄动!金都太那狐狸窃据王位已成事实,大唐天子不可能凭借一方言词就派兵遣将助我一臂之力!一旦罪证落在我的手中,金都太和丽妃都得尝尝死神眷顾的滋味。”

  “遵命。”顿了会,韩刁方忍不住地逾了矩,他道:“大王是怒国的至尊,不宜和那奴儿过从甚密。”有失身份哪。

  邵边野回首,直盯着已然玩疯了的绵绵。

  “说过从甚密未免太夸大了。她既没有暖本王的床褥,亦不曾为我斟酒跳舞,你担心我会纳她为妃?”

  何止担心,他几乎是忧虑甚深!若依他推测,那个又瘦又弱的奴口十之八九会成为怒王的妃子,而且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虽说君王的眷疼长则数载,短则一夜春宵,但是一个四处转卖的奴口哪能侥天大的荣幸获怒王的青睐,即使是露水恩情亦有辱怒王的骄贵。

  但是他只是个侍护,哪能置喙半句?韩刁方暗叹着气,噤声无语了。

  小环一边洗刷碗盘锅勺,一边对着蹲在一旁捡拾菜叶的绵绵说着话,“别和那个牧羊人蘑菇,你不觉得他挺可怕的吗?比巨人还高大,光他的手臂便是常人的三倍壮硕。”

  “他是凶了点儿……”

  “凶!”同是奴口的小环撇嘴啐嗤,“那牧羊人迟钝得很哪,上回我替他送饭盒的时候,他像个傻大个似的蠢透了。”

  “不会呀!他只是不多话,哪有迟钝!”

  小环翻翻白眼,“那牧羊人说话总是结结巴巴,声音低哑得像是老头子似的,府里头的婢女没人受得了他的声音。”还有那至少二十颗以上的凸大黑痣。

  绵绵怔怔的听着,奇怪,小环口中的牧羊人和她所认识的王大是同一个人吗?

  小环突地转变了个话题,“绵绵,你爹的后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哎,你也真是个苦命女,又这么孝顺,这年岁合该是等人上门提亲的小闺女,却为了葬父而卖身为奴,唉!”

  “嗯……我……”欲言又止的绵绵只好咬咬牙回一句,“好说、好说。”多谢夸赞,实不敢当。

  若是老实告知她的爹爹早在十四年前即已人土为安,小环手中的锅碗大概要砸个粉碎。

  绵绵忽然想到一个不太要紧的问题,“咱们的将军姓啥呀,为什么他要在府中养那多羊?”

  小环不禁噗嗤一笑,“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哪有奴儿不知自己主人家的姓名和和身份?”

  尖美的小脸儿不好意思地浮上腼腆的红,她娇憨地笑着,“反正就是个奴口,主人家是富贾或是个官爷都一样呀。”

  “说的也是,我们注定是下人的命,乌鸦怎的也成不了凤凰。奴儿只能吃糟、睡少、劳役多,不像千金小姐整日扑粉蝶儿,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小环好像满腹牢骚,可是同是奴口,遭受唾弃,仿佛瘟疫疟疾似的霉运奴的命运才惨呢。

  如果不是离乡背井,她这个鼎鼎大名的霉运奴恐怕得剃发出家,去敲木鱼喽。

  洗刷完碗盘的小环站直身、仲伸懒腰,“咱的将军姓张名汉,在朝中人脉宽广,加上结识江湖上众多奇人异土,是个挺厉害的角色。”

  “后山成群的羊是将军爷为了笼络几位有权势的大人所豢养的,你可别小看那些羊儿,它们身上的羊毛比我们这些奴才还贵重。”

  “猪只不是比较有用处?”

  “笨小绵!那些白羊是全天下最有价值的绒毛羊,软柔保暖的羊毛衣可是少奶奶们最喜欢的礼。”

  “喔!这样王大不就身负重责大任……”

  “他?哼哼,不过是长得又高又壮,力气惊人的大!”

  绵绵努努嘴儿,却不再出声,只是认真捡拾碎菜叶片的她,心内已有主意——

  她要帮忙王大把羊咩咩们照顾好,让府中的主子爷和仆工们不再轻视他。

  一更敲,二更响,三更锣声即将到。

  “唉——”绵绵第一千零一回地叹息。

  为什么那个人不来呢,他不是说明日见吗?

  再过几个时辰,这个“明日”就成了“昨日”了。

  “那个红口白齿胡扯瞎话的讨厌男人……”唉!早知道应该问问他的名字,至少想臭骂他的时候也才过瘾。

  苍白的小脸儿上透着淡淡的黑眼圈,加上哈欠连连的无精打采……

  邵边野好笑地眄着仿佛是受虐奴女的绵绵,他轻道:“做恶梦,睡不饱眠是不?”

  “我一夜都没合上眼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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