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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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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老多了,拄杖也不介怀地撑了起来,俊逸挺立的体貌佝屡不少,连头发都已然皤白,然而还是硬气,明明老泪纵横却还嘴上闷哼,他续骂道: “男儿重生,不轻言死,古人但求马革裹尸,也不愿引刀就横;而你,就算是绝世之症也该轰轰烈烈一战!早知你会如此如此缩头缩脑,我倒不如当年就将你一把摔死,也好过我现在眼睁睁看你没骨气的自寻短见!” “爸……”严开看着父亲因盛怒而颤抖风中的老态,不禁哽咽,殷殷拜下,“严开不孝……” “咳!还来这招!”严仲恺避开儿子的大礼,更加怒道:“当年我受不起,现在更是无福消受,你给我起来,顶天立地的抬起头来!” 他猛抓起严开精瘦高壮的身形,让他迎着壮阔凄蒙的海天一色。“你跳啊!你跳给我看,跳给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娘看,证明你果真是打你娘胎出世的肖子,骨子里都是一般不可救药的懦弱!” 施力过猛的严仲恺突然因为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一步;严开抢着搀起颠仆的父亲,终是哑然。 而惊涛列岸,大去者亦无言以对。 “儿啊!该你自己决定了……”严仲恺挣开儿子扶持,步履蹒跚向后挪移几步。“是像你娘一样糊里糊涂地往下跳?还是撑着一口气多抢他几天命?为父只多说一句,人生无他,只求尽心而已,如果你已经努力殆尽,为父的就算再一次白发送黑发也甘之如饴;但如果你不曾奋力,就算连滚带爬地也他妈的给我死回来,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狂风骤起,连卷漫漫飞沙,梁善善等在崖下,已不知湿干了几回眼眶。 她习惯性地咬着唇瓣,为的是不让软弱撒下,不愿绝望的恐惧先于意志,因为希望并未消失!直到她终于望见严家父子依偎而下,她才欣喜又释怀的进出新泪,急急迎上前去。她没错看—— 严开不是一个糊涂的胆怯之人,他只是情太重,而总是迷失…… 望着梁善善雀跃奔来的娇小身影,严仲恺对着儿子说;“那女孩真是不错!为了她,你更该加油了!” “不!”严开平静坚决的说:“这次我是为了自己努力!” 她太美好,没有未来的严开不值得这般匹配。 啦啦,啦啦啦…… 两周来严开病情大有起色,连主治大夫也啧啧称奇。所以梁善善心情大好,一边为严开熬煮鱼粥,一边乱唱着随意起调的小曲。 “善善……” 她惊喜回头。严开终于又肯主动跟她讲话了! 然而事实却如同晴天霹雳—— “你走吧!别再来了,”严开冷冷说道:“看到这样活力十足笑容满面的你,我打从心里厌恶!” 时已季春,但空气依然冰封的没有温度。 因着这人生一贯的谬错 为了所谓愚蠢的世俗理由 我要自己从你身边逃开 将来或现在 死亡或残喘苟延 去吧 女孩 你完美无瑕的爱 by 严开 感觉已不是冷冽可以形容了。 梁善善怔怔望着背对她的严开。因为向光,那高大身影显得格外模糊,所以、所以才连声音都因此错接了吧? 她勉强扯出笑脸,“严大哥,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不,我想你已经听的很清楚了,只是不习惯而已。”严开转过身来,冷峻面容因为模糊而更显真切。 “我不相信你,”梁善善咬住下唇,“你以前说你喜欢我。” “那时我还不了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我想通了,罗起说得对,我从没有真正爱过,不管是对她或者是你,我只是把一种对于爱情的想像自欺欺人地投射出去,我从来就是与‘爱情’谈恋爱,我没爱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 “那,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啊!你何必赶我走?” 梁善善睁着泪眼凄迷,她不要漏看严开任何一个表情,她不要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被他排拒在心门之外。 “老实告诉你吧!”严开心一横。“我非但没有爱过你,最近更是开始讨厌你,我讨厌你装腔作势的温柔体贴,没事找事干地干涉人家的生活方式,还老是装着可爱讲着一堆不切实际胡说八道的梦话。 “我严开既不多金又不年轻,以前还有烂命一条,勉强可以跟你闹着玩玩,现在连命都快没有了,我也没有心情再游戏下去,这些日子我极力忍耐,尽量表现冷淡态度,希望聪慧如你能自己发现,从此离开我的视线,不用像现在这样扯破脸,可惜你执迷不悟,我真不知道你这样辛苦地嘘寒问暖图的是什么……” “够了!我走,我马上走,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梁善善闭紧了眼,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奋力逼回自己的泪水,不让它有溃堤的可能。“所以,别说!别再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种话说多了你自己最不好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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