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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可是我……”在生你的气啊!在众人围观下,即使大方如陆芜,也无法把这种半是撒娇的话直言出口。

  司儒之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故作不知,摆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我一直在等你,因为你都没来,我只好先弹给别人唱了。”

  我一直在等你……听他说这句话,陆芜觉得自己这阵子的委屈及愤怒都消了一半,这不只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我要唱!不准你弹给别人唱!”她冲口而出,但四周众人突然投来的诧异目光,让她只能硬着头皮改口,“但这一次就算了……”

  司儒之忍俊不禁,周边其他人知道小两口闹别扭的,也笑了起来。金不换知机的将众人赶回村寨里工作,这可是首领由行尸走肉“复活”的好时机,聚着这么多人看热闹做什么?

  一下子,人全走光了,连金不换也偷偷溜走,只剩下司儒之、陆芜和一把琴。

  两人独处后,她尴尬地望着他,半是羞半是气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故意的,弹琴唱曲让我听到,然后……”

  她说不下去了,司儒之倒是大方的淡笑接下去,“没错,谁教你不来找我。躲我的这阵子,你总该体会到族里气氛的改变吧?”

  陆芜沉吟了一下,最后才有些不情愿地道:“是改变很多,以前那些中原人根本不会和我说话,现在不仅会主动和我打招呼,连穿衣服都学我,刚才还夸我唱歌好听……”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你忍得一时之气,换来现在这种结果,不好吗?”他再问。

  “……嗯。”她即使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

  听到这里,司儒之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你能知道我的苦心就好。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要说,因为我的手段不得不让你受点委屈,我很抱歉,前阵子苦了你了,陆芜。”

  她从来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心中不由得一酸。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受点委屈,她难过的是自己受委屈,她的爱人却彷佛不知道般,还反过来怪她不是。如今真相大白,原来他全都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如同冤屈终于昭雪一般,陆芜生平第一次,想哭了。

  不过心志坚毅如她,毕竟还是没有流下泪来,她只是抿着嘴半晌,然后笑着道:“那你还会和我玩吃樱桃、抓兔儿的游戏吗?”

  司儒之哑然失笑,这时候她心里想的竟是这个?“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当然奉陪。”顿了一下,他突然兴致一起,用着逗姑娘家玩的方式戏诸道:“不过现在可是光天化日,不太好吧……”

  要换成别的女子,听到这种话早就满脸通红,害臊的说他死相了,然而陆芜从不是一般人,她确实也涨红了脸,却是兴奋的满脸通红。“光天化日?你说在这树林里玩吗?好啊好啊!随时会被人看到,一定很刺激!”

  这下反倒是司儒之听得瞠目结舌,最后止不住的笑意逸出口,化成了朗声大笑。“我真是服了你,你的反应为何总与别的女子不同……”

  茂密的树林里,除了微风与美景,还夹杂着嘻笑打闹的声音,然而两个情爱正浓的人儿,全然没发现在密林外,一双充满妒恨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

  “对了,方才嫣娘在广场上唱的曲子,是什么意思?”两人并肩坐在林子里,陆芜素手拨弄着雅托克琴,边好奇地问着。

  “那是诗经的桃夭篇,内容是以盛开娇艳的桃花来比喻新嫁娘,并祝福她嫁到好人家,婚后家庭和谐美满。”司儒之简单的解释。

  陆芜听得眉头深锁。“原来如此,哼!她根本是在向你示爱嘛。”

  “那是她刻意选来唱,可不是我要她唱的。”对于她突来的醋意,他忍不住失笑。“我要教你的,是另一首歌。”

  “什么歌?”听到有歌学,她整个劲儿就来了。

  司儒之调了调琴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行云流水的唱了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他悠然且情意真挚地唱完一曲“关雎”,陆芜虽然对歌曲的内容一头雾水,却十分享受他低沉且浑厚的嗓音。

  “你的歌声真好啊!”她不由得赞叹着。

  司儒之笑了起来,“重点可不是我的歌声,而是古诗的内容。”

  陆芜眼睛一亮,“是什么意思?快,快解释给我听!”

  “关雎说的是男子相思之情。男子听到雎鸠水鸟的叫声,勾起了他对喜爱女子的情思,他想像着两人如水鸟般形影不离,相亲相爱,直至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若有深意地望着她,边说着。

  “原来……嘻嘻!”如此听来,嫣娘是一厢情愿的唱着想嫁给司儒之的曲儿,而司儒之却是唱着追求她陆芜的曲儿呢!所以她在他心中,自然地位就比嫣娘高得多了!

  陆芜开心的凑了上去,忽地亲了,下。“赏你一颗樱桃!唱这种曲儿就对了嘛,比起嫣娘那触霉头的什么‘一死一家’要好得多了!”

  司儒之被偷了一个吻,正怔愣着,随即听她这么一说,倒真是哭笑不得了。

  看来要让她了解诗经之美,要走的路还长啊!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横竖他会陪着她走。

  在这样的气氛下,司儒之突然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也许天下之大,他再也找不出让自己这么喜欢,又这么常给他惊喜的可人儿了。

  更别说陆芜对他的爱情,是最纯挚、最无伪的,甚至是无条件的信任,事事以他马首是瞻,为了他,她能收敛自己冲动没耐心的性子,轻易接受了被他设计的事实而不记恨。原本在萱儿死后,他便断了情爱之念,然而陆芜的出现像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两人个性南辕北辙却意外的适合,如此的人生伴侣,夫复何求?

  他放下手中的琴,将她搂在身旁,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心中只有彼此,彷佛头倚着头就能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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