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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不会呀!我觉得挺好的。”素练摸着身上的衣料笑着。

  “改天,我再送你一副欧洲新款的项炼。”

  “为什么?!”

  “感谢你陪我吃早餐哪!”

  “哦——”素练笑得眯起眼睛,“你这个人真是计较,哪有朋友间还礼数这么隆重周到,再说,你送我项炼做什么?我可是一黠兴趣都没有。”

  “这世上哪有不爱珠宝的女人引”俞骥不相信地瞅了素练一眼。

  “这世上还有很多你无法用钱衡量的东西呢!”素练看着她,以温厚宽容的眼光。“是吗?例如——”

  “例如,快乐、爱情。”

  素练的话,一直到深夜时分还刺痛着俞骥的心。

  快乐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他空有几百亿的身价却始终没有看过这些抽象的真实面目。

  直到今天,那一场水漂儿之战、那一口清淡的粥品、甚至让他丢脸的那套廉价运动衣,在在都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触动与兴奋。但,怎么可能引收买他的不该是这些不起眼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俞骥还是没有勇气承认,这一切全是因为有着素练的精神在那里。

  俞家的宴会是二天举办一次,因此,素练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可以自行支配。

  同俞骥出游的隔天,素练便又回到了度假村内,准备着另一场的派对。只是此刻的她,心事更多了。

  “怎么不多休息一天?不是明晚才需要这些吗?”俞骥不知何时走到厅内,低沉的嗓音中有着难得出现的温柔。

  “是你?!”素练的沉思倏地打散一地,没个注意竟被手上玫瑰的刺扎得跳了起来,“哎呀——”

  “有没有怎样?!”俞骥一惊,立刻蹲下去抓住她的手指瞧个仔细。

  “不要紧,我习惯了。”在俞骥握着她的那一刻,素练的手竟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要紧?!”俞骥感觉到这刺似乎是扎进他的心,“不要搞这些东西了,管它什么鬼派对。”

  “我不能临阵退缩呀!”素练说着。

  “放心!你不必赔偿违约金,这一切我替你担待就行了。”俞骥还是习惯地先想到这个层面。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

  素练轻轻地抽出让俞骥握着的手,有些心虚、有些落寞地望着前方的玫瑰花丛,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希望能为你尽点心意。”

  沉寂的空气中,仅听得见彼此的呼吸。不知是感动,还是另有隐情,俞骥的神情中有看不懂的迷离。

  “你希望——我能在你亲手布置的鲜花下,找到妻子?”他的语气沉稳平静。

  “嗯——”素练点头代替了回答。

  是吗?这真是我希望的吗?素练不敢多想,只更以忙碌的动作来掩饰心中莫名的感伤。俞骥沉默了半晌,才恢复自然的情绪说着:“我来帮你吧!”

  就这样,两人便默默地摘着前天晚上的玫瑰花,其中有的盛开、有的却已渐自凋零。“同样是花,却是不同际遇。”素练把枯萎的丢进垃圾袋,把新鲜的重新包装起来,准备放置在饭店的各个角落。

  “不是不同,只是早晚而已。”俞骥的话说得更惨淡。

  “要不要留一束在房间里?”素练递着最茂盛美丽的一束黄玫瑰到俞骥的眼前。

  “你不知道黄玫瑰是代表着分离吗?”俞骥接了过来,心中若有所思地问着。

  “是啊!分离——”素练双眼迷蒙地看着俞骥,“我希望你真能和你心底的忧伤永远分离。”

  “我这是千年老垢,没那么容易。”俞骥又是那似笑非笑地嘲弄神情,然后便不再多言地转身离去。

  “是啊!一束黄色玫瑰怎会敌得过芙影留给他的伤痕呢?”拈着花办的手背,滴落了一颗素练心疼的泪。

  这一夜,俞骥又失眠了。

  他又再次伫立在可远眺芙蓉坊的窗前,“我该把你放在哪里?”他喃喃自语着。

  她不是邢雪莉、也不是汪燕妮,她不要她们追求的身分地位,也不屑她们觊觎的财富权势,凡是他俞骥给得起的,她全不看在眼里。

  更难堪的是——她仅仅要求的,却是万贯家财的他送不起、扛不动的东西。

  他没有她要的爱情,他达不到她渴望的真心,最重要的是他承受不了她可能对他失望的背离。

  俞骥发现自己像块玻璃,在素练温婉率性的笑容中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怕是一个闪失碎成残片一地,届时,竟是自己在素练心目中的地位破碎,而这是一向孤傲不羁的他,不可思议的转变。

  度假村内的派对仍以一星期两次的频率持续着,而离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两个星期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从两个星期前的那天清晨起,素练和俞骥便有默契地“经常”碰在一起,然后顺便爬山慢跑、溪边徜徉,接着又上小镇填饱肚子、逛逛市场。谁都没有说出约定,但谁都没有错失过清晨的这段“偶遇”。

  这天,素练拉着俞骥,说是要他尝尝台湾夏季的珍品——刨冰。

  “担心有什么用。我的公司又不卖弓箭!”俞骥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啖着那雪白似山的冰口叩。

  “跟卖弓箭有什么关系?”素练刚要入口的清凉,一下子停在嘴边。

  “爱神邱比特的箭哪!”俞骥的幽默不是装出来的,只要是跟素练在一块儿,他就有无需伪装的轻松自在。

  “哎呀!我是说正经的。”素练白了他一眼。

  “小朋友——”不知何时,俞骥就常这样叫她了,“大好时光请别再提这些令人倒胃口的事好吗?”

  素练被俞骥的话逗得笑起来,说:“遵命!”

  “乖!这样才对嘛!”俞骥自然地伸出手,摸着素练的头,一副宠爱的模样。

  造成了他们俩相处的模式,不谈风花雪月、不谈感性话题,他们彼此退守一步,在模糊不清的疆界上筑起一道墙,重新以更清淡、更明朗的友谊来弥补内心无法达成的渴望。

  “小朋友,今晚你又准备了什么情境来助我一臂之力呀?”开着车的俞骥,专注的眼神中有着一丝笑意。

  “郁金香传奇——”素练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思绪。

  “完了、完了,今晚铁定白费功夫了。”俞骥摇着头,眉头向中挤成一气。

  “怎么说?!”素练疑惑地问着。

  俞骥头一偏,看着表情沮丧的素练,说:“这种花最有催情作用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会被一箩筐的女人给撕成碎片了,哪还可以神智清晰地找着我的王妃——”话未说完,他就憋不住笑了。

  “难怪林薰修说你有严重的自恋狂。”素练转着乌溜大眼,揶揄地笑说着。“你什么时候把他的话当名言啦!”这口气有着浓厚的酸味。

  这算吃醋吗?素练不敢问。

  “什么名言不名言的!我只是觉得林薰修他人挺亲切的,而且——”

  “吱——”刺耳的紧急煞车声。

  不会吧!这样就生气,那未免器量也太窄了吧!素练把未说完的话给吞下去,一肚子咕哝着,“什么事呀?”

  俞骥没说话,只是用手向前指一指。

  素练顺着他的手向前方窗外探去,“蛇——”她叫了一声,随即就要开了车门下去瞧瞧。

  “不许去,”俞骥拉着她的手肘,说:“小姐,那不是蜗牛、不是蚯蚓,那是一条青竹丝吔!我都已经先让它过马路了,你就在车子里等一等吧!”这算是第三次了,离上次的“蚯蚓老大”也不过才三天而已。俞骥虽有点无可奈何,但,他还是“礼让”了这些不守交通规则的动物。

  “哈哈哈——那不是青竹丝啦!只不过是条草蛇罢了。”毕竟是在乡间生活的,对于这些素练是相当熟悉的。

  “你怎么确定?”俞骥不太相信。

  “当然可以确定啦!上一回就有条青竹丝挂在我房间窗口外的树枝上,害我盯了它一晚都没敢睡觉,怕它想不开会破窗而入——”

  “你唬我?”

  “这还不算什么哩!记得有一次我一大早开了门出去,便见着一条响尾蛇从门口滑过我的脚边,再徐徐地沿着走廊钻进草丛里——”素练说得口沫横飞,却忽略了一旁神色早已铁青的俞骥。

  “明天起——不,今天起,不要再住芙蓉坊了,我替你在度假村安排个房间。”

  “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没听过生死有命——”

  “你不搬,那我找人替你搬。”

  他是认真的!素练刹那间感动不已。

  “谢谢你的关心!只是芙蓉坊是我的家,我不会轻易撤离的。”

  “那怎么会是你的家?!你不过是他们的员工而已——”话到此,俞骥才有点恍惚又不甚确定地看着素练,问着:“是吧?!”

  认识素练这阵子以来,他一直以为素练与程家夫妇一样同是这片农场请来的管理人员,而他也知道素练并非找不到都会型的工作,只是特别钟情乡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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