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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你真的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他欲言又止。

  “这——这手绢还你。”她递上了这条绢,然后故意打著呵欠,说:“不好玩,下次下玩了,好累哦——我要睡了。”说著说著,就爬上了床,假装入眠了。

  “喂——喂——小懒猪,别睡呀!”

  看来真是睡沉了, 李沅毓露了出轻松的笑,亲吻了闭著眼的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欣慰。

  原以为,这一切秘密都要随那条手绢暴了底,还好,这丫头迷糊得可以,根本没起半点疑心,否则,这后果他实在承担不起。

  想到会失去她,李沅毓就痛得不知所以。

  “丫头,我不能失去你。”他喃喃地对著贺兰静说著。

  黑暗中,他没看见,贺兰静的微笑及眼角滑下的泪……

  这天起,他们的恩爱一如往昔,只是贺兰静常在看著李沅毓时,看著看著,就恍惚起来,仿彿他是从她的潜意识中变幻出来,就是隔了一层的不实在,教她失却了安全感,这由她夜里常半夜惊醒的频率便可知晓。

  “不要走——不要走——”她又作恶梦了。

  一醒来,冒著冷汗的她惊恐地发现枕边人真的不见了,没半点迟疑,她下了床,出了房门,四下寻著半夜不见人影的李沅毓。

  “再过几天,你们就要走了。”说话的,是贺兰智。

  “我会常带阿静回来看你们的。”李沅毓说著。

  “我——还是一句感谢!感谢你接受我的请托照顾阿静,说实在的,那一天,我强人所难地对你提出这件事,看你当时的表情,我以为你铁定拒绝。”

  “其实,我本来是拒绝的,只是后来——后来一时情绪上来,就——”李沅毓倒诚实地说了。

  “那——你后悔吗?”贺兰智搜寻著李沅毓的眼光。

  “我不会丢下这所有的责任。大丈夫一言九鼎。”好个义气深重的一句话。

  却让一旁不小心听到的贺兰静情何以堪。

  原来——我只是他的责任而已!还是二哥委曲求全去拜托来的!

  难怪!!成亲那天,二哥竟然同他道谢!谢他如此牺牲自己来娶个他不要的女人。

  二哥啊!二哥——你的好意却让我难堪至极,让我成了一位厚颜无耻的女人,一位卑微可怜的妻子,一位……

  难怪——他从不说爱我!他的心早就明明白白地绣上那手绢,而我贺兰静分到的,只是他强颜欢笑,可有可无的感情而已。

  “丫头,我不能失去你——”前夜这句话还温热地贴在她的心间,却在一转身就发现,这句话比不上“我爱你好久好久”的万分之一点。

  轻得像羽毛,微风一吹就飘到看不见!

  掩著心口, 贺兰静又悄悄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她听著李沅毓开门进房,和衣上床,一时间,她完全没了主张。

  一直等到枕边人均匀的打鼾声出现,她才敢让涨满心头的泪倾泻而下。她用力地咬著棉被,不让那痛彻心扉的哭声惊扰到他半分。

  就像她的伤心,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就像他的爱,她至死都不会开口向他乞讨!

  夜,深了!而她的心,也很凉了。

  隔天,甫从镇上采买东西回来的弟兄们,带回了一则令人大为错愕的消息——

  “七天前,公主摔下马背,至今还昏迷不醒。”

  “真的?!”李沅毓让这则稍息给震惊了,脸色突然刷地成了铁青。

  “看样子,慕容氏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对咱们海心寨下手了。”贺兰智神色肃穆地说。

  “二哥,”李沅毓唤著贺兰智,说:“恐怕我得赶回宫了——”

  “公主这次的伤势一定不轻,你快回去看看,也好有个照应。”贺兰智体谅地说著。

  “这倒也是,万一慕容氏要有什么举动,你也可以捎个讯给我们。”丁叔插著嘴。

  但,这些都不重要!此刻,李沅毓心里只有公主受伤的事情,他真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一振翅就可飞到公主身旁,而今,他不但要小心翼翼闯过湖旁的驻兵,还要带著身手下是很俐落的贺兰静——

  “既然决定要走,那阿静赶快去收拾收拾。”贺兰智催促著。

  “这——”李沅毓为难地吞吞吐吐了。

  “怎么了?”

  “这次由于事出突然,再加上这段路很苦,而我打算以日夜兼呈的方式赶到,倘若带著阿静——”

  贺兰静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听他说出心里的话。该来的还是会来.她为自己感到无限悲哀。

  “怎么?你不打算带阿静走?那怎么行。”

  二哥——求你!求你不要再把我贱价求售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留点尊严让我有活著的支撑点,行吗?

  “我只看公主一眼,了解了她的状况,便立刻快马加鞭再回海心寨。”李沅毓是心急如焚。

  “那——那要看阿静怎么说?”大家此时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始终沉默的贺兰静。

  “静——”李沅毓这才意识到贺兰静的不对劲。

  “你去吧!反正我还想在这儿待些日子。”她连台阶都替他找好了,她不想再予他任何压力。

  更何况——没有用——

  回到房内,贺兰静一语不发地为他收拾行囊,她知道他的一颗心早已迫不及待地飞向有公主的地方了。

  只是,他不得不还故作牵肠挂肚地同她话别一番。而贺兰静贪的,还是他的心回意转。

  “静——”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满是歉意地说:“真抱歉,我——”

  “不要!!”贺兰静捂住了他的口,摇著头。

  是的,爱或不爱都与抱歉无关!她不要他说,怕是一出口就教她无地自容。

  她的爱不低廉,如果他不要,就别勉强带在身边。

  “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带你走——”

  我会等你,尽其一生都会等你回来说爱我!吞下这句欲出口的话,贺兰静含著泪,只轻轻地说:“要回来,就带著你的心一起回来。”

  “静——你——”李沅毓有些迷惑。

  “我帮你收拾得差不多了。”不愿被他发现她的软弱,她连忙转个身,背对著他,把床上剩下的衣物再塞进包袱。

  “静——你还好吧?”他也是依依不舍。

  “嗯。”贺兰静低着头,泪如雨下,而正巧不巧,就滴在那块他送的玉佩上。

  拾起她方才卸下放在床上的玉佩,她刹那觉得这玉佩已经不再属于她贺兰静了,不!该说是,她从未曾真正拥有过它!

  这块玉佩早就刻上了李芙影的名,只是,她太天真了,天真到没看见,否则,她一定不允许自己掏了心来交换这块别人的玉佩。

  别人的玉佩,芙影姊姊的玉佩!

  不假思索,贺兰静把拿在手上的玉佩塞进了李沅毓的包袱中,然后再转向他,递上了她亲手收拾好的包袱——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接下包袱的李沅毓,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心。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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