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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驰雷’啊‘驰雷’,她对我是有情呢,还是无情?”抚着骏马,他首度对这份感情产生了疑惑。

  她若对他有情,何忍以此方法欺瞒他?若无情,她眼底深蕴的欣赏又是所为何来?

  听说她拒绝男人的手段很无情,从卓泰平的落水以及严公子求爱不成后、被刺激得羞愤难当可以证明。

  但她却不曾以此手法对付他,她与他对赌,像是在考验他的能力,测试他是否匹配得上她。

  花非两太自负了,绝不要比她弱的男人,他了解,才会无异议地接下所有挑战,并且很开心地发现,地望他的眼神正逐日由欣赏往爱恋进展。

  所以他才认定,她是倾心于他的。

  直到她耍了这一招,动摇了他的信心。“难道她是个连感情都可以拿来当赌注的人?”他忍不住怀疑。

  “让让啊,小哥!”四、五辆载货的马车从官道另一头赶过来。

  匡云东拉了“驰雷”闪到路旁。

  “谢啦,小哥。”驾车的车夫向他举手行了个礼。

  “不客气,车夫大哥。”匡云东看着马车飞驰过他身边,直驶入柳家集里。

  那车夫的大嗓门还不停地传过来。“各位柳家集的村民们,花府给大伙儿送白米过来啦!”

  “有东西吃了。”

  “多谢花小姐。”

  远远地,匡云东瞧见一群人将马车给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搬起东西。

  而方才送乾粮过去的机灵则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柳家集,那包袱还扛在他背上,显然他并未完成放粮的任务。

  “主子,”机灵踱到他身边。“他们说花小姐会送粮来,所以要我把乾粮留下来自己吃。”

  “那就留着喽!”匡云东拍拍他的头,目光不离对面放粮的情形。那份温馨正引导他惶然的心迈向另一层境界。

  花非雨绝非无情人,否则她不必叫人送粮到柳家集,毕竟这些人只是租了她的地,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死活与她毫无关系,她没有义务照顾他们。但她做了,足见她虽重利,却未到毒辣境界。

  这下他明白了。她会以色诱他、以情惑他,多数是不服输的脾气在作怪,她太倔强了,才会不惜一切要一赢得这场赌局。

  “也就是说,我在第一局赢得太不漂亮了,才会伤了她的自尊,令她不择手段至此;我的错、我的错!”匡云东大笑了起来。确定了这份情并非一厢情愿,让他掉进谷底的心在瞬间重跃上高空。

  和风吹过树梢,带来春的气息。

  时值五月,满山娇花绽放,遍地洋溢盎然生机。

  花非雨坐在马车里,俏眸透过窗帘缝,欣赏过眼鲜绿。

  原本她该待在北原国,静候北原国君颁下圣旨,宣布花府织厂为皇室御用织厂的。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好闷,忍不住就乘着马车出门游览去了。

  “我在骗谁啊?”敲了敲自己的额,她叹气。“我才不是想游山玩水,我是……”眼睛瞥向窗外,随着大段、大段的道路被往后抛去,绿色渐渐少了,死寂的荒芜取而代之,空气中充满一股无可言喻的燥闷感;这是乾旱的徵兆。

  她正驱车赶往柳家集,不是关心佃农们的生死,她只是想见一个人——匡云东。

  骗他上柳家集收租已过半个月,他也差不多该发现她对他施的诡计了。

  他会恨她吗?想到他向来温柔的神情乍变为冷酷,她的心紧紧一揪。

  并不后悔骗了他,赌局是赌局、感情是感情,她从不混为一谈。

  但她怕,怕他恼她连一丝私心都不放,绝对的铁面无私害他输了一局。

  “可如果他是这种输不起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他了。所以,不会有事的。”她安慰自己,也相信他的人品。

  只是心里始终惶惶不安,任凭再多的信心也平抚不了;这才知道,原来感情这一回事不能以理性度之,当她爱上他时,就注定了要为他伤神、伤心。

  “渡岳,可以麻烦你再赶快一点儿吗?”她掀开车帘,唤着管家。

  “这样一路追赶,有什么好玩的?”寒渡岳淡讽,维持着他一贯的悠闲。

  “我本来就不是出来玩的。”她焦急的眸光远眺,彷佛虽隔千里之遥,仍能直视心上人的面容。

  “不想玩就回北原国吧!我想北原国君的圣旨应该快到了。”他作势掉转马车。

  “我这回出门的目的为何,你会不清楚?”她阴冷的话声止住了他的蠢动;马车继续往柳家集方向奔去。

  寒渡岳愤怒地哼了声。“那家伙真有这么好?让你连个把月的分离都熬不住?”

  “当你爱上时,你就知道了,他好不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就在你心里。”而她无法违背她的心。

  “不是因为他正好是西荻国储君、未来的西荻国皇帝,而你命中注定将成为一国之母?”话中的酸味连寒渡岳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他真的很嫉妒匡云东的身分,那令他与花非两注定无法配成一双。

  但她却浑然不察他矛盾的心思,只是就事论事地道:“你相信命理之说?”

  唉!她对感情的迟钝令他百般无奈,可又能如何?他与她……关系复杂、恩怨难解,压根儿没有未来。

  “我不信!”只是那番命理之说害惨了他与娘亲。

  “教你个乖,渡岳,天底下没有完全的巧合,除非经过人们刻意的安排。”她压低声音说。

  他突地一震。听她之言,莫非……那个算命仙是某位姨娘收买来陷害他与娘亲,顺道提携花非雨的?

  “你知道些什么?”他冷声问。

  “我说的是花府秘辛,与你姓寒的有何关联,你这么关心?”她凉讽。

  “你……”他是花非凡,花府唯一的男丁,怎不关他的事?寒渡岳好想大叫,但时机未到,不能泄底,所以……“可恶!你到底说不说?”问不来,只好用吼的。

  “唉,想不到这年头男人也对流言蜚语感兴趣,真是世风日下喔!”平常她不爱打落水狗的,但他故意与她作对,拖延她与匡云东会面的时间,她也只好破例了。

  “花非两。”他咬牙,不该如此冲动的,但他一定要知道害死娘亲、害惨他的真凶到底是谁!“你要怎样才肯说?”

  “花府秘辛不诉与外人知晓。”她拿翘。寒渡岳给气得火冒三丈。

  花非雨这才心情转好地哼起歌谣;想与她斗,再去修练个三年五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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