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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终于是找到了老大夫,老大夫也答应要救人,交换条件是他得当老大夫的弟子。

  他觉得老大夫很奇怪,救人不要诊金,反而要收他做弟子。

  但因为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想,便拜了老大夫为师。

  幸亏老大夫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他这个师父拜得岂不冤哉?

  一个月后,楚行云康复了,而他也履行承诺,与老大夫一起悬壶济世,行遍天下。

  临走前,楚行云还是赖着他,怎么也不肯离开,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她。

  离开村庄,他才发现外头的世界有如天空般广阔,而老大夫真如自己所言,是个名满天下的神医;他算是捡到宝了。

  跟着老大夫的日子新奇又有趣,渐渐地,他忘了家乡;当然,邻居那个爱哭的小鬼也不曾在他的记忆中浮现。

  只有在老大夫的催促下,每两、三年他会回村里一赵,探望父母。

  楚行云还是喜欢缠他。有时,他自问对她又不好,老对她大吼小叫的,真搞不懂她为何如此偏爱他?

  不过他渐渐成熟了,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没耐性,愿意花更多时间陪她玩一些无聊的小孩子游戏。

  一直到他二十三岁、她十三岁那年,她突然说要跟他走。

  开玩笑,他是去行医济世,又不是去玩,怎么可能带一个小女孩在身边?所以他又甩了她,偷偷地跑了。

  又过了一年,他回来,居然是在大牢里看见她。

  听说她拿刀刺死继父,因为从楚大婶死后,楚大叔就一直虐待她、欺负她……

  他觉得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整个身子都冻透了。

  她老是缠着他,哭求着要他带她走,是希望他保护她不受楚大叔的侵害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娃娃为何不黏自家爹娘,却要缠一个隔壁哥哥。

  她说过想当他的妹妹、当他家的孩子,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原来那是她的真心诂。

  亏他还是个大夫,习医这么多年,他自豪于自己医术的进步,越来越多的疑难杂症折服在他的本事下。

  有些人起哄叫他“佛手圣医”,因为他看病几乎不收钱,像菩萨一样仁慈。但其实他只是懒得收钱,他又不穷,根本不必靠行医过活。

  他喜欢征服病痛,就好像打胜一场仗一样,充满成就感。但显然,他会治很多的“病”,却一直下懂得医“人”。

  看着缩在牢房角落的楚行云,小小的身子瘦骨嶙峋,布满青青紫紫的伤痕,这是曾经在他怀里重得像只小猪仔的胖娃娃吗?

  为什么他从来不肯拨出一点点心思回过头瞧她一眼,她明明一直在那里向他求救,哭了有十来年之久啊……

  他一点也不仁慈,他比谁都残忍。

  楚行云如果被问斩,他最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他四处奔波为她关说,幸亏这几年在外头闯荡也算小有名气,认识了几个还算有影响力的朋友,在他们的斡旋下,加上凶案现场并未发现楚大叔的尸体,楚行云终于摆脱死罪,改判流刑。

  他一路跟着她流放到边城。

  她从来不提过去的事,他也不晓得在他离开家乡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再度相遇后,她不再爱笑爱闹,更不爱缠着他了。

  以前她很喜欢抱他,但现在,虽说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却明显地不愿与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她也不爱睡觉,因为她只要一睡着就会作噩梦,不管他使用再多的安神药方为她调理都没用。

  但好好一个人不睡觉怎么活得下去?他想了好久,决定教她习武,让她藉由打坐来达到充足的休息。

  没有人相信楚行云的启蒙师傅是邵君,毕竟,他的身手实在太差了,给他一柄剑,他第一个砍死的人恐伯是自己。

  但楚行云却很有练武的天分,她只花了一年就学全了他的功夫,他只得想办法再为她找新的师傅。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边城乍起烽火,楚行云投入军旅,由一名小兵做起,而后校尉、先锋……一直到现在,她成了鼎鼎有名的“飞燕将军”。

  邵君则一直跟在她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军医。

  三年前,朝廷要聘他做御医,他不要。他喜欢待在楚行云身边,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她越来越可爱,他根本不想离开她。

  而他的坚持引发了一些对她不好的流言,说他们未婚苟且,伤风败俗。于是他提议娶她,她答应了,他们便成了亲。

  喜宴到一半,朝廷下了密令,沿海渔村有海盗为祸,命第三军团前去平乱。

  大军匆匆开拔,他的洞房花烛夜就在这样一阵兵荒马乱中,消失在时光的洪流里。

  其后,他一直想要补度良宵,奈何……他和楚行云八成是被诅咒了,只要他有一点点小动作,烽火便起,于是,他与她清清白白到了现在。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想到就哀怨。偏偏,楚行云还很喜欢逗他,非要搞得他心痒难耐,然后……眼睁睁看着战事发生,他们继续为国效命,置个人“性福”于一旁。

  “希望我们不会清白到死才好。”边碎念着,他满营寻着亲亲娘子。

  “怪癖将军还在睡吗?”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平地响起,打断他感怀的深思。一颗花白脑袋碍眼地四处晃呀晃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正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刘公公。

  “什么怪癖将军嘛!行云的封号明明是飞燕将军,就有一些无聊人士要把她的名字叫到臭。”嘴里念着,邵君悄悄栘转脚步。

  “哎呀!这不是邵军医吗?”看到邵君,刘公公兴奋得像捡到糖的孩子,飞扑过去。

  邵君脸色发白,大敌降临,他边跑边说:“公公,将军刚才已经去校场,你要找她,赶快到校场去,否则将军又不知道要跑哪儿去了。”

  “邵军医,你别跑啊!”邵君一逃,刘公公追得更急。“咱家今天主要是来找你有事相商的。”

  毕竟姜是老的辣,邵君还是被逮到了。

  “不知公公找在下有什么事?”笑得好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营里的人都很喜欢黏着他,尤以那些朝廷派的监军为甚,那已经不是牛皮糖可以形容,简直是背后灵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邵军医跟咱家说话何必如此客气?”刘公公说着,一只手还不停在邵君身上掐来捏去。“邵军医体格真是好,皮肤更是细得像可以掐出水来,而且……”他整张脸都埋进邵军怀里了。“还好香,这应该是……玫瑰的香味。”

  “公公喜欢玫瑰香味,邵某可以炼制一瓶玫瑰香油给公公,不只常保清香,还可滋润肌肤。”只要刘公公放了他,邵君什么事都愿意做。

  “那咱家就先谢谢邵军医了。”在军营里做监军又累又烦,向来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第三军团的监军位置可是人人抢破头,因为这里的军医是邵君,他炼制的药和保养品可是兰陵国一绝,随便得到一样都终身受用无穷。

  “公公不客气,若无事,邵某这就去制药了。”他脚底已经抹上油,准备溜了。

  “邵军医慢走,不送啊!”目的达成,刘公公快乐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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