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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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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受着,香料的影响。 她知道,他看似清醒,但严谨的理智,因药力而松懈。 所以,关靖现在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实话,不会有任何谎言。 她无助的望着,身旁的他,听着他倾诉话语,才知道那双黑眸,竟将她瞧得这么仔细。 一颗心,如被抹了无数香料,在浓浓苦涩里,竟还有一丝丝的甜。 纵使对香料了如指掌,她却也分辨不出,那丝甜味究竟是什么。 “我梦见,你要走了,所以我呼喊了你。”他说着。 原来,那个时候,他呼唤的人,并不是幽兰。 而是她。 红润的唇瓣,被紧咬着。 眼睁睁的,她发现他起身,拿起被挂在榻边的外袍。那件衣袍,是他最常穿的衣裳,也是他最珍视的衣裳。 “这件衣裳,是兰儿为另外一个男人缝制的。我从他身上,将衣裳夺了过来。”他抚着领口与袖口,精致的兰花绣纹。 初见面的那时,她为他焚香,他出汗之后,是先脱去外袍,才拿手绢擦拭汗水。她早已知道,那件衣裳对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下一个举动,却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从今以后,我不再穿这件衣裳。”关靖说道,扬手将衣裳,投入营帐中,用来取暖的熊熊营火。“这件衣裳,原本就不属于我。” 转眼之间,曾被视若珍宝的衣裳,已被烈焰焚为灰烬。 “我有了你。”他的视线,不曾望向营火,始终注视着她。“你的香,是无形的衣裳,将时时被覆在我身上。那,才是属于我的衣袍。” 她的泪,再度滚落,喉中紧缩。 那香,是有毒的啊! 韩良不在营帐里,这里没有任何人在看着她。那么,她为什么一如作戏时,会为他落下泪来? “别哭。”他哄慰着,无比怜爱。“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明明知道。”她的声音好沙哑。 “没错,我已经知道了。”他俊美的脸庞,贴着她的脸儿。“但是,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更用力咬着唇,不肯开口。 细密的吻,如春雨般,落在她的额上、眼上、唇上。 “告诉我。”他的吻,落入她粉嫩的颈。 粗厚的大手,因为伤口而笨拙,谨慎而缓慢,彷佛第一次的触摸,拆解她的衣衫,轻抚着她的软润。 “告诉我。”他需索着答案。 情欲鲜浓,她渴望皆他,却与先前不同。不是因为他的撩拨,而是因为他的温柔,还有某种不知名的原因。 被咬得微微渗血的唇,轻吟着逸出两个字。 “沉香。”她响应着,甚至是生涩的主动,抚摸他带伤的精壮身躯。 他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肌肤。 “沉香。”他低哺,唤得那么缠绵。 榻旁的熏炉,飘出馥郁浓香,包围着他们。 她像被哄骗着,走进他的梦里。 一个太过美好的梦,能让她忘却一切。 “别走、别离开,沉香……”他一再呼唤,彷佛已忘却其它语言,只记得她的名字。 …… 在这简陋的营帐榻上,他们放肆的欢爱,需索着彼此。 他们纠缠彼此,直到同抵璀璨尽头,欢愉如烟花般炸裂,撼动相连的身躯、相融的灵魂。 那一刻,彷佛世上一切都消失。 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他与她。 大雪,在日出时,终于稍缓。 但是,前几天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清出的道路,又因为昨夜的降雪,再度被淹没。 盘桓在天际,灰蒙蒙的云层,依然厚得快压到头上来。 这简直就像是,跟上苍打一场无止尽的战争,军队里的每个人,无论南军北奴,都又倦又累,但在无尽雪原的彼端,还有人在等待粮食。 她调配的新香,缓解了关靖的头痛。 他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好转,每夜都与她缠绵。然而,每当天还未亮,他就会起身梳洗,亲自重新开始指挥调度,将昨日打头阵的人,调到后方,原木在后方的人,则换到前头。 每日由他订出,铲雪清道的流程,总能发挥最大效率。 他指挥调度的模样,从容而利落,看不出半点疲态,整日的忙碌下来,别说是外衣未染尘埃,就连长发也一丝不乱,跟她初到时,那狼狈如垂死恶兽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她赶到前,他对外表现得,就是这么好整以暇。只有极少数的亲信,知道他被剧痛煎熬。 他就连为痛癫狂,弄伤自己时,也下意识的选在,能被衣衫遮掩的地方。 如此严苛的自律,世上能有多少人? 愈是接近关靖,沉香却愈是知道,自己不能了解,他的严以律己,是出自于本性,还是有着别的原因。 她不明白,却也没有询问。 就像是此时此刻,她只是静静的,坐在简陋却保暖的车上,抚着他下车离去后,渐渐冰冷的座位。 车外,大批人马再度拿起铲子,开工铲雪,经过几个时辰,运粮的军队终于能够再次开拔。 可是,每个人都累了。 前进的速度,太过缓慢,空气里头,除了刺骨的寒冷,也充塞着难以言喻的焦躁。头顶上的灰云,好像压得更低了。 长长的大军,在官道上绵延,但这么多的人,却少有声息,每个人都弯着腰、低着头,苦苦埋头铲雪、搬雪,清山一条能让粮草前行的道路。 马车外头,传来关靖的声音。 沉香搁下熏炉,掀开车驾上的毛皮,刺骨的寒气迎面袭来。 他正朝车驾这儿走来,韩良跟在后头,一边向他报告,一边听着他的交代。他并没有扬声,只是太过安静,他跟韩良说话的声音,才会那么清楚。 蓦地,轻柔的白雪,缓缓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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