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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敢问大人,我错在哪里?”

  他邪邪的一笑,伸手穿过烟雾,以拇指轻抚她因心慌,而干涩的唇瓣。

  “你说错了。”他将她揽入怀中,慢条斯理的解开,她衣裳上的结。“除了焚香,你还能为我做另一件事。”

  丝滑似的肌肤,在芬芳中裸露,一件又一件的衣裳,都被他暖烫的大手褪去,随意扔在四周。他的双手、他的唇舌,重新温习着,她的软玉温香。

  就连欢爱,他也极为癫狂,逼迫着她再也无法多想,只能随着他的摆布,陷溺在他的怀抱中,沉沦于他的索欢。

  精力无限的他,连连索欢,直到她倦极而睡。

  静夜深深,寒意沁骨,但是有了他的拥抱,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她躺卧在睡榻上,发现身上除了软褥,还覆盖着那几件,昨夜被关靖褪下的衣裳,确保她能睡得温暖。

  睡榻旁已经不见他的踪影,瞧外头的天色,他早就上朝去了。

  她伸出手,抚着身畔,已经冷凉的软褥,猜想他是与她同眠,还是没有休憩,欢爱过后就净身沐浴,换上朝服离去。

  连日少眠的疲倦,因倦后的沉睡,神奇的消褪许多。

  要不是他的狂烈需索,她绝对不可能,睡得那么的深沉,甚至极有可能,又陪伴他不睡到天明。

  那么,昨夜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是蛮横的纵欲,还是另一种。

  沉香在被褥中,拧眉细想着。

  体贴?

  可能吗?

  关靖会对女人体贴?

  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这张脸,与那个已死去的女人太过相似,她才能得到这乱世之魔的眷宠,窥见他冷血残酷的心性下,希罕无比的温柔。

  还是,或许是其它的原因……

  思绪紊乱的她,心中陡然一惊。

  等等,或许?

  为什么她会有别的猜想?

  关靖对幽兰的用情之深,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能留在关府,成为他的侍妾,全都是因为,她与幽兰的样貌神似,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别的可能?

  她抚着脸,在警惕自己的同时,又无法解释,刚刚那一瞬之间,在众多臆测之中,浮现近似期待的猜想,又代表着什么?

  这情绪太过陌生,她先前从未经历过。

  推开被褥,她心烦意乱的起身,制止自己别再深想,动手将衣裳一件件穿回身上。衣料与被褥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窗外,即刻有了动静。

  “沉香姑娘,您醒了吗?”婢女的声音,透过窗子传了进来。“请容奴婢们入内,为您梳洗更衣。”

  她有些讶异,应声回道:“进来吧!”

  “是。”

  木门被推开,数名婢女垂首而入,脚步触地无声。她们手中,各自捧着干净的衣裳、素雅实用的木梳、绑发用的素绢,还有一个铜盆,盆里的水还保持着热气氤氲。

  眩亮的天光,照进书房之中。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问。

  “接近午时。”

  婢女一边伺候着,褪去她刚穿上的衣裳,为她仔细梳洗,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格外小心翼翼。

  “我竟睡得这么晚了?”她更为讶异。“怎么没有人来唤醒我?”

  “中堂大人下令,您连日少眠,可能倦累伤身,要您尽管多睡些,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惊扰。”婢女回答,为她梳理长发。

  不得入内?

  那就是说,这些婢女们始终在门外等候?

  “你们在外头等了多久?”她忍不住探问。

  婢女露出微笑,淡淡的回答:“不久。”

  这是个善意的谎言,沉香没有点破。但是,从婢女们发上的寒霜,就足以猜出,她们极可能是从天际刚亮,关靖离府的时候,就在外头等候了。

  不但如此,她们还费心维持着,铜盆内的水,始终是热的,就连伺候她穿上的衣裳,也带着暖意,显然是水温一凉,就换上热水,衣裳更是熏蒸了热气,触身才不带寒意。

  为她梳洗换装后,另一批婢女们,还端来漆盘,盘上搁着四碟菜肴,一碗白粥,每一道都冒着热气,是确认她睡醒之后,才下锅烹煮的。

  “姑娘,请用膳。”婢女恭敬的送上漆盘。

  她未食先问:“这些膳食,也是按照中堂大人的意思所做的?”眼前的菜肴,样样清淡,都是膳房的精心之作。

  “是的。”婢女不敢少说半个字,忠实的陈述着。“大人下令,姑娘您近来少眠少食,膳食这几日先以清淡为主,之后再添滋补之物。”

  心思,又乱了。

  连如此细微处,关靖都下了指示,可说是呵护到极点。

  她的双手,紧紧揪住衣裳,双眸注视着盘中食物。

  他是关心她吗?

  还是,他关怀的,仍是她这张脸所代表的那个女人?

  柔软的衣料,被紧揪得绉了,她的双手却还揪得更紧更紧。衣纹上的线条纠结难分,一如她的心绪,紊乱得剪不开、理还乱。

  最最困扰她的,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乎这些?

  她明明就知道,他关怀的是谁、温柔对待的是谁,跟她来此的目的,都没有半点的相关。她该要感谢上苍,让她生得与那个女人相似,才让她有了实践梦想的机会。

  揪在衣料上的小手,缓慢的、缓慢的松开。

  对,她不必去在乎,也不该去在乎。她早已决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正当她终于说服自己,渐渐平静下来,预备要进餐的时候,男人们的吼叫声,以及杂乱的碰撞声,却打破了寂静,从前院传了过来。

  “外头怎么了?”她问着。这样的骚动,在静谧的关府,显得格外异常,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奴婢这就去问。”

  婢女匆匆的告退离去,才一会儿工夫,就飞奔回来,惊慌得踢着门坎,险些就要扑跌倒地。

  顾不得仪态,婢女惨白着脸,急急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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