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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目竟会与他魂牵梦萦的挚爱,那么的相似。

  染满朱墨的兵书,因为他错愕松手,跌落在青石砖上。

  怎么可能?!

  他的铁石心肠,剧烈震动着,眼睁睁看着她从怀中取出香囊,再拿出陶熏炉,置入火苗,撒入些许不知名的粉末。

  而后,她探手入袖,取出一把小巧的细刀——

  “放肆!”

  一见到兵器,侍卫立刻警觉,急急跨步上前。人还未到,兵器已至,重重的击打白嫩的手腕。

  细刀锵然落地,柔嫩的小手泛起紫红,她疼痛不已,双眸含泪。

  侍卫还要近前,高大的身躯却陡然欺近,单手握住刀背,反力一推,强大的内劲将侍卫推得踉跄后跌,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他竟然离开绣榻,来到她的面前,亲自捧起她的脸儿,仔仔细细的端详。

  就算他初时多么震惊,这时也迅速化敛为平静,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沉香望着他。

  这男人有一双令人琢磨不透的眼睛,凛凛烈烈,锐利逼人。他望着她的眼神,恍若她是只被他擒获的鹿儿,只能随他任意处置。

  她听过关于他的各种传闻。

  关靖。

  关中堂。

  南国最有权势的男人。

  不论南国或是北国,所有人都知晓,这个男人的恶名。

  关家两代父子,都是南国重臣。南北两国长年敌对,南国皇帝却昏庸无能,若非有关家父子,竭尽心力,长年辅助朝政,不论内政或是外务,全一肩扛下,才能让南国国力不衰。

  但近年来,关父年岁已大,极少再插手政事,而任位中堂的关靖,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加上,十年前征战北国,也是由关靖领军,才能打败北国。人人早就心知肚明,就连至高无上的皇权也一步一步的,逐渐被关靖的势力鲸吞蚕食。

  战后,为了尽速恢复国力,弥补战时的亏损,他奏请皇上,颁布节俭之令,放肆奢华之人一律问罪。

  他还立下规矩,不论官员大小,在上朝前一日,都得先来到这儿,巨细靡遗的向他禀告。

  换言之,不论各地消息、所有政事,关靖都会比皇上早一步知晓。

  关于关靖的事迹,一桩桩、一件件,她记得分外清楚。

  这手,杀过千万人。

  这眼,望过腥血成河。

  但,万万想不到,他触及她时,竟会如此温柔。

  “这么纤幼的手,就算是握刀,也伤不了人。”他缓慢的执起她的手,弯唇而笑,双眸细看她的手腕、她的掌心、她的指,还无限怜惜的轻抚着,她手腕上的伤。

  然后,他抬起手来,以粗糙的指划过她的眉目,他指上的墨渍,染了她的肌肤,像是为她烙了印。那一瞬间,她心里已然明白,这个男人不会放她离去。

  微弯的唇,笑意更深了些。

  “陈伟。”他嘴里唤着,双眼仍望着她。

  “属下在!”

  “你可算是费尽心思了。说是替我找来大夫,但实际上却是替我备了这么一份厚礼,而且还深得我心。”关靖赞赏有加,满意至极。“辛苦你了。”

  陈伟大喜过望。

  “只要中堂喜欢,属下再辛苦也值得。”能博得关中堂的欢心,他的官途肯定能扶摇直上。

  “我很喜欢,喜欢得很。”关靖轻声说道,缓缓转过头去,微笑的说道。“只不过,按照律例,贿赂,是死罪。”

  陈伟沸腾的热血,瞬间凉透。

  “中、中堂?”他脸色惨白。

  “大伙儿都瞧见了,你这可是罪证确凿。”关靖淡淡说着,吩咐两旁侍卫。“把他推下去,在门外斩了。”

  “中堂饶命!中堂饶命!”陈伟惨声高呼,全身颤抖不已,万万想不到,一番心血换来的,竟是死路一条。

  无情的侍卫拖着他,往大厅门外走去,任凭他如何挣扎与哀求,都没有任何效果,更没有人敢开口求情。

  就在他即将被拖出大厅时,关靖再度开口。

  “对了,陈伟。”他直起身来,唇上笑意不减。“我会留下你的礼物,你就乖乖瞑目,去向阎王报到吧!”

  罔顾陈伟逐渐远去的惨叫,关靖拉起沉香,将她拉入宽阔且坚实,如似牢笼一般的胸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将她笼罩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沉香仰望着他,心中知晓。

  这个男人,从今以后,就将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静。

  明明关家大厅内,有大小官员多人,每每关靖问话,就会有人一五一十的答话,但是除此之外,就是压得人透不过气的静。

  沉香看得出,这些人的恐惧。

  杀鸡足以儆猴,眼看渤海太守身首异处,大门前那滩血还湿润着,官员们更戒慎不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甚至有人紧压着胸口,怕剧烈的心跳声,会传进关靖耳里。

  直到日落西山,暮色渐浓时,最后一个官员才退出大厅,双腿虚软的离去。

  大厅里更静了。

  倚卧在榻上的关靖,终于转过头来,视线再度落到,身旁的素衣女子身上。

  “过来。”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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