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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等你等到菜都凉了,还知道要回来?”

  盛踏雪乖乖认错,赶紧奉上油纸包,解开草绳,一只白斩鸡带着香喷喷的味道呈现在三人面前,“爹,小五给您买了下酒菜,听说这鸡可好吃了,我还给您打了三两的三味酒。”

  三味酒,盛光耀吞咽了下口水,他平时就这点小嗜好,这几天的境况让他想都不敢。

  “你哪来的银子买酒又买肉?”

  真是夫妻,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

  她在充当椅子的树墩上坐定,把她去镇上买芝麻油的事原汁原味的说了一遍,但把卖香方的钱减了对半,也就是五十两。

  她娘,她是无条件相信的,可这爹要是知道她一个香方就得了一百两,心里不知会怎么想,不怪她小人,她爹之前的表现太呕人,先防着的好。

  但五十两也够盛光耀夫妻俩咂舌的了,盛光耀以前在铺子里,一个月扣掉各项支出,能得个三五两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万万没想到女儿一个香方就卖了五十两,要是让大哥、大嫂还有娘知道小五一下就得了那么多银子,不想尽办法把钱掏回去才有鬼!

  只是,他以前得的银子都得缴公中,现在真的能自己昧下来吗?

  烟氏哪里看不出来丈夫的天人交战,她也不理会,快手快脚把菜都热了,一家人吃了一顿难得有油有肉的晚饭。

  最后盛光耀拍板定案。“小姑娘家家的,身边放那么多银子不妥,都交给你娘,由她替你保管。”

  “是的,爹。”她很从善如流的。

  趁着盛光耀在堂屋自斟自酌,盛踏雪帮着烟氏收拾碗盘,母女俩站在灶前,她悄悄的给烟氏透了底。

  烟氏吓得手一滑,盘子差点掉回水盆里。

  盛踏雪朝烟氏眨了眨眼。

  烟氏按下激动的心情,“你那香方也是从书本里得来的吗?”

  “书里写得也不是那么清楚,还是加上女儿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我本来也没有想着要卖,完全是误打误撞,但有了这笔银子,咱们就可以用来改善家里,不用再过得这么苦巴巴的了。”

  “都怪娘没用,要是娘也能分摊点家计就好了。”她除了针线活,还真什么都拿不出手。

  有什么飞快掠过盛踏雪的脑子,但一下就闪过了,快得她捉不住。

  她也不勉强,见她娘把碗盘全部收拢在盆子里,转身去水井打水准备清洗,待她娘回过头,就听她轻声的说道——

  “你手上那些银子就自己收好了,我不会告诉你爹的。”

  “娘不怪我?”

  “怪什么?”烟氏瞅了眼堂屋里的丈夫,神情不由得黯淡。“他的心一直不在咱们母女身上,他不替咱们想,难道咱们还不得替自己打算?这件事你想怎么做,娘都支持你。”

  盛踏雪抱了她一下,又在她身上磨蹭着,弄得烟氏发笑,“都多大年纪的姑娘了,还这么撒娇,也不怕人家瞧见,羞羞脸。”

  “娘又软又香又好闻,小五最喜欢赖着娘了。”上辈子她从来不知道有亲娘可以撒娇是什么感觉,每回看着街头巷尾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娘亲,她心里总会呐喊,为什么喊的不是她,为什么没有娘会喊她回家?

  这一世,她得了个娘,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她,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至于这便宜爹,先边走边瞧吧。

  “你不是还要捣鼓那些花儿?快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烟氏不懂那些个花花草草的,干脆把家事揽了。

  “那请娘一会儿替我烧点水。”

  “锅子里已经给你留了热水,我一会再加把柴。”

  “不用加柴火,只要七八分热就行。”

  盛踏雪把手洗干净,去屋檐下把竹匾拿进屋,轻轻放进小罐里和芝麻油混在一起,用七八分热的水蒸过后密封起来,完成了茉莉花露油,平时用来润面、涂抹身子最好,能使皮肤白又嫩。

  接着她打来一小盆的热水搁在一旁,把拖回来的榆木的外皮给剥光,再用刨刀轻轻一推,就是一片面薄呈卷曲的刨花,丢进热水盆里,待其渗出黏稠的液体来。这用小毛刷沾点擦在头发上,顷刻油亮滑顺,还有润发乌发的功效,兼之能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她将整段榆木都给刨完,放进瓮里,打算放个两天再分装成小罐,就可以贩卖。

  这可是好东西呢。

  除了刨花水,她还准备去买些榧子、核桃仁、侧柏叶一同捣烂,可以兑着雪水和刨花水一起用,防止落发。

  至于胭脂水粉,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改明儿个再做吧!

  做完这些,她的胳臂已经酸得抬不起来,她不带任何希望的向一旁的盛光耀问了句——“爹,您帮小五做些抿子好不?”

  被女儿点到名的盛光耀喝酒喝得有些微醺,心情不错。“抿子?那简单,你要多少,爹做给你。”他之前是卖杂货的,女子的胭脂水粉也多少兼着卖,对于一般女子身上的物品还真的知道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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