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陈毓华 > 恶魔妻 | 上页 下页
十三


  “起轿!”打着灯笼的莳绘喊了,缀着缨络流苏的软轿平稳如地地晃荡出去。

  牛大看着浩浩荡荡的人轿逐渐远去,仿佛知道有什么再也挽不回来了。

  宴席在晏天楼举行,这样的极盛繁华明明很近又很远。

  一下轿就看见一双眼滴溜溜转着的小喜子,自从太子把她带上带下开始,小喜子公公对她执礼甚恭,打千请安从来没少过,他是太子的贴身太监竟然在外面等她,是有什么要叮咛的吗?

  “玉主子,今天要宴请的是三王爷、五王爷,太子殿下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了。”

  说也奇怪,要事先知晓宴客名单,君无俦会给她恶补着装品级,三省六部御史,有时候连闲散宗室也会搭上几句,要是他忙不过来,那么,小喜子就是他的传话人。

  当朝皇帝-总共有五个儿子,七个公主,这阵子她频繁地见过二、四王爷,这次设宴总算把皇帝的五个儿子都看齐了。

  谢过小喜子,她穿过曲通幽径的抄手游廊,廊下间外,值夜的人不知多少,却安静得像没有人,只有曲池里的锦鲤听见人声,摇头晃尾地聚拢过来。

  “你终于来了,绿叶太多没有香花点缀,好无趣呢。”令人意外的,君无俦站在晏天楼的水榭边,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他微带酒意的眼睛看着她今晚的一身宫装打扮,一条彩绣花鸟纹齐胸襦裙,银白色裙据,发上足金簪花,胸脯露出一段凝脂雪白。

  嗯,好看归好看,但是他招来大宫女拿来一条披帛,见她遮去不少肌肤,这才把她迎了进去。

  “来吧,就让所有的人看看本宫有多么宠爱你。”

  他的话令汾玺玉无端生出一胳臂的疙瘩。

  灯火通明的阁楼里笑语喧哗,由于摆了地龙,温暖如春,冷冷的秋意只能在外面盘旋。

  酒酣耳热,织锦椅榻上的客人各有内侍,执了宫扇缓缓招着凉风。

  宫廷,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可以春不春,秋不秋,像花房里不论季节培育出来的花苗,像把这里弄得像夏天的地龙。

  “哎呀,原来是你。”悦耳低沉的声音带着丝讶异,一个相貌清雅的男子拦住了她跟君无俦的去路。

  汾玺玉只觉得眼生。

  她最近见多了生人,实在已经见怪不怪。

  “你认识我五弟?”君无俦问。

  她想了下摇头。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小哥,‘寒山夜宴三十五’的直条长幅怎么卖?”男子的五官和君无俦有些相似,但是线条却要柔和许多,就连讲话的口气也让人觉得亲近多了。

  汾玺玉眨眼又眨眼,她想起来了。

  “一两公子……不,五王爷你好。”她弯腰行了宫礼。

  “一两?哈哈,我刚刚看就觉得眼熟,想不到一试竟然真的是你。”

  这皇城中人都很爱试人,汾玺玉抬眼,很柔软地笑了笑。

  “想不到你是我大哥的人。”言下有些扼腕。

  这种事有什么好解释的,她选择继续微笑。

  “君五爷,你太偏心了,一见到美女就丢下我们这些人,这叫不叫见色忘友?”

  不似中原的,口音,汾玺玉倒是一下就认了出来,这粗矿的男人是那天一直鼓吹五王爷不要买她字的人,看他斜襟敞胸,横眉向天,特别的眼珠跟他的口音一样引人注目。

  “这位是缴旨回朝的威远大将军,我们家老三,他长年住在塞外,你瞧,连口音都像当地人,快被同化了。”君无俦看着她跟自己的弟弟聊开,有些不是滋味,硬要她把注意力转回来。

  她从不曾对他露出这么温婉可人的表情,那笑是真的,那盛着细密微光的睫毛,看得出来她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喜悦?

  他心中无明怒火顿起。

  汾玺玉可不知道亲密站在她身旁的太子

  爷已经是怒火中烧。她向这位手掌兵权的三王爷福过礼,原来今天与会的都是狠角色。

  “想不到大哥的美人能写一手好字,那幅字我已经让人裱褙好放在书房,欢迎大家有空来参观。”五王爷犹在吆喝。

  君无俦暗捏她的手。

  “为什么本宫不曾见过你的字?”

  她苦笑,这算什么?小孩抢糖吃吗?“游戏之作太子爷看得上眼吗?”太子府里要什么名家字画没有,何苦来踩她一脚。

  她卖字的小丑跳梁戏码,看在他眼里不是个笑话吗?

  君无俦替她紧了紧身上的烟霞紫孔雀纹羽锻披风,系好结,这样还没完,一缕顺着肩头垂下的发丝无预警地滑了出来,他便随手绕在指间玩耍,仿佛她是他多么重要的宝物那样。

  看在旁人眼里只会说她现正得宠,只有汾玺玉心里明白,这男人的心思越来越让人难理解,虽说宠爱只是幌子,也不必做得这么真,好像真的有多心疼她似的。

  明明这些戏都只是演给别人看的。

  她不懂,这样把她推上风口浪尖,让他的同党、对手、敌人都知道有她这号人物,又能起什么作用?

  她不过是太子府里的摆设而已。

  “老三、老五,我就不送了。”众目睽睽下,君无俦表示恩爱地拥着她进轿子里去,人也跟着挤了进去。

  “你进我的轿子做什么?”她皱眉往里面挪,虽然轿子宽敞,就算坐上两个人也犹有余地。

  他有自己的辇车、明轿不坐,来跟她挤做啥?

  他不言,拍了轿顶让人起轿。

  过紧的桃心髻扎得头皮发疼,宴会的时候她老趁人不注意用手指头去戳那紧处,戳着戳着,仍不解痒。

  “头发太紧了吗?要不替你换一个会梳头的大宫女?”

  天要下红雨了吗?

  她还没想仔细,头顶一松,原来固定头发的簪子被君无俦全部拔除,青丝泄了满肩。

  “你……”这人……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