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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疼。”药壶烫人,她一时大意,拿不住,药壶摔了一地,滚烫的药汁喷洒出来,她躲避不及,身上很多地方都被波及。

  管孤鸿看见红肿以惊人的速度在她的肌肤上蔓延开来。

  “别管那些东西!”他抓住她瘦弱的手就往外冲。

  不赶快泡水她的皮肤会伤得很严重,女孩家禁不起的。

  “你……别这样拉我……我……手痛……”阿房脑袋昏沉,炙烈阳光又兜头晒下来,顿时,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公子……不……请你放开我……”

  管孤鸿觉得握在手里的冰冷突然变重,猛然回头,他身后的女子已经倒在地上昏倒了。

  第二章

  “大哥,你太莽撞了!”

  他何只莽撞,根本是没有考虑到后果。

  “她的身体一直都这么差?”她又倒回床上,气弱的呼吸,紧闭着眼睑,那瘦弱的模样会叫人生出罪恶感。

  “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以前她除了偶尔呼吸,让人知道她应该还活着,其他时间就跟死人没两样。”想指着管孤鸿的鼻子骂他,偏又骂不出口,管惟独苦命的蹲在泥炉旁熬药。

  他明明就快可以脱离煎药的苦海,都是大哥害的,害他又要重新为奴、为婢。不管啦,大哥,你给人家赔来!

  “我去外面。”管孤鸿偌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要叫他怎么办?面对这样的情况,可是从来没碰过。

  是啊,没碰过。杀女人、在他手上昏过去的女人,都是同一个,看清楚她的脸庞,那稚气的模样,应该还是个闺女。

  他该怎么办?

  虽两人房间紧邻,可自从阿房昏倒后,管孤鸿不曾再过去探望她,直至今日半个月过去,他才又晃到她房间。

  “要喝茶水吗?”见阿房探了好几次手,就是构不着桌上的茶壶,管孤鸿轻松的倒了茶水,递到她面前。

  她的气色仍旧不好,白的唇,白的脸,什么都是白的。

  惊恐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好久,才接过他递过来的陶杯,然后低下头,饥渴的吞喝着水。

  她喝得紧张万分,管孤鸿看得蹙起眉头。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欢迎他的到来。这是人之常情吧。毕竟,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那么的血腥。

  “你烫伤的地方可好了?”

  他一不小心碰到桌角,阿房紧张得把杯里剩余的水全倒了出来。她到过鬼门关,死亡的感觉并不可怕,转了一圈,小命是捡回来,可是本来还算健康的身体一直没有好回来过,看见他,就会叫她不由得想起那场惊人的梦魇。

  她还没忘记这一切是谁给的。

  摇头点头,管孤鸿捉不住她的意思。

  喝过水,她腹中在翻搅,闷热难耐的天气本来就叫人头昏脑胀了,这人,像棵大树的杵在房间里面,除了给她不明的压力,更把所有的凉风都挡在外面,叫人头更昏了。

  她放下陶杯,摇摇晃晃的来到床边,摸索着床褥就要躺下。

  “你不舒服?”他不敢过去扶她,怕她动不动又昏倒。

  “我需要休息。”她努力要自己不要喘得太大声,眼睛干脆合了起来。“你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他试着跟她交谈。

  阿房身子一抖,握紧了床单,“我……不敢想,也没法想。”

  除了跟死神挣扎搏斗,一天又一天,她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看她闭起眼,管孤鸿心居然悬了起来。“你别又昏倒了。”

  “我不会。”话才说完,鞋子无力的脱下,她的身子又歪掉。

  他动手抓扶住她的双臂。

  这是人的体温吗?即使隔着布料也是触手冰凉。

  趁这机会,管孤鸿才发现都已经初秋了,她还是一身不合宜的春装,湖绿色的衫子不新不旧,极薄,布料粗糙,看得出来是乡下人的衣着。“别碰我,请你别碰……”受惊的眼睁得老大,紧张的眼瞳中满是央求,像她那一夜求他的模样。

  管孤鸿心中一震,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事。他粗哑着声音道:“我不碰你,我看着你休息。”

  “不用!”她用力的摇头,宛如惊弓之鸟。

  他活到现在,被别人拒绝的次数用五根指头就数得完,她是唯一的女子,而且已经是第二次排斥他了。

  “你别慌,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一根指头。”“真的?”她半闭着的眼表露着疲乏,本来就低哑的声音因为说了过多的话发出沙沙破音。

  “我向来说话算话,你是头一个怀疑我的人。”

  阿房黑眸垂下,不见半点星光,可见是真累了。

  “我不想对你道谢。”

  管孤鸿狼狈了。是跟不是,都难以出口啊。这一凝眸,正巧望见她用帕子系住的手腕,难以言喻的心情像把钩猛然勾住他,他垂下了眉眼。安静了吗?那她可以好好的歇下了。以为管孤鸿已经离去的阿房轻轻吁了口气,困难的翻身,几个小动作以后,沉入了黑甜的无梦乡。

  管孤鸿看着自己的手,就这样看了好几个时辰。

  他的手臂还残留着未知名姑娘肌肤的感觉。

  只要是人都不可能轻如烟尘,除非一把火烧了,可他方才感受的重量轻得比灰尘还可怜,这年头虽然北争战,南方有盗匪横行,东边饥民如蝗虫,西陵瘟疫,他见过的难民随便一个都比她好。

  “大当家的?”从来没见过出神的主子,叫的人有些小心翼翼,还有几分试探。

  “嗯?四喜。”四喜,他的忠仆。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秀,谨言慎行,少年老成的典型。

  “黑山堡的大家很想念大当家的,希望您能早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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