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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你这么说,是我太过分喽?”惇亭觉得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好,当下问了朱长洛弥补之道。“那好,她要我怎么做,她才觉得心态能平衡一些?”

  “其实她要求的也没有很过分,她只要你来我家帮佣三个月,供她使唤,替她倒倒茶、溜溜狗,这样就可以了。你也知道,女孩子是很好哄的,说不定她心情一好,跟你之间的僵局就解开来了,岂不两全其美?”他说得跟唱的一样好听,惇亭心头一凛,面有难色。

  “我去当她的佣人?她倒是挺会折腾人,鬼灵精怪的。谁晓得她是不是真的要我去服侍她?说不定想找机会报复罢了。”惇亭全然不相信采漪正面的心态,她的思考逻辑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根本不能被她可爱的外表所蒙蔽。

  “你又来了,为什么你防人的心态总是特别强呢?多学学采漪,凡事往好的地方想,这样你会比较快乐的。”

  朱长洛言尽于此,他不想再为一颗顽石废尽珍贵的口水。跟他说话本来就累,能提早结束就提早说完。

  “我考虑考虑,晚点我会给你回覆。”

  “婆婆妈妈!”朱长洛走前又嗦了一句,然后才头也不回的转头而去。

  向晚时分,朱长洛孤独地站在爱女海若的墓前。斑灰的鬓角似乎也承受不住这山里的寒气,微微轻颤着;浊黄的眼幽幽望着墓碑上的相片,老泪不住的往下掉。

  若儿,你要体恤老爸现在的处境,我老了,没用了,怕孤单了,你这一走,我的日子过得是比死还痛苦。还好有你振岗伯伯来帮爸爸将“橙烟轩”重新复建,更值得庆幸的是振岗伯伯还将他可爱又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女儿采漪带来,这下才让老爸的生命有了另一个出发点,你不反对老爸认她作干女儿吧!

  朱长洛在海若的墓前喃喃地泣诉着。一想到未来老来无依的岁月,他再怎么坚强也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朱伯伯,我知道你一定会先绕到这边来看海若的,所以我直接就来跟你说,我答应你就是了。”后头一个男声传来,朱长洛转身一看,那不是黎惇亭吗?

  “你不是还要考虑考虑看看吗?怎么,这次变得这么干脆,太不像你了吧!”嘲讥的语气随着空气中冷冽的因子传进惇亭的耳中,的确有些难受。

  “正如你所说的,海若大概也不想看我这样郁郁寡欢地活在往日的伤痛之中。我答应你,成全采漪的要求吧!不过我先说好,三个月一到我就走人,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侵犯。”惇亭下了这样一个决定。不管是好是坏,也不过是三个月;再怎么忍气吞声,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答应了吧!

  也许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及心愿,朱长洛对于惇亭的过错才有了一些释怀。没想到,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人,竟由于采漪的无心牵线而再次和好如初。这也许是给去世的海若告慰在天之灵的最好的方式。

  相信在黄土下的海若也乐见这样的发展吧!

  “长洛老弟呀!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商量就胡乱答应采漪的要求呢?你要知道这丫头是出了名的鬼灵精,我好不容易才将她放纵无度的个性收敛一点,这下又被你破了例。我看她会越来越不好管教。你哟,唉!该怎么说你才是。”李振岗从农会办点事回来,就听到此等荒谬的事,不禁懊恼放出笼子的老虎该怎样将她再关回去。

  “她是你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小孩子偶尔犯点错,何必罚得那么重?咱们两个孤单老人就剩这唯一一个开心果,你就别管得那么严;到时她跟你越来越不亲,你要后悔就来不及了。”朱长洛受了采漪天真的率性影响,多少也感染到她小孩子不必自寻烦恼的性情。

  “你不晓得这孩子整人的花招有多少!别看她二十岁了,还跟七、八岁的小孩一样调皮。以前有我控着她,多少她还懂得进退;现在她抓着你当垫背来堵我。我看,以后的烂摊子就你替她收尾,我要管也管不了了。”李振岗在心中默默地为服侍采漪的惇亭捏一把冷汗,不晓得他能否受得了那小霸女的吆三喝四。

  反观楼上,果真知女莫若父;采漪根本就是要为前两次的事件算一次总帐,好整一下这个敢害她被打的短命鬼。

  “我好渴,我想喝水!”采漪面对正在她房间帮她吸地毯的惇亭说道。

  惇亭放下吸尘器,两手往腰际一插。“三分钟前你不是才喝完而已,现在又要喝,你水桶啊你!”

  “人家又渴了嘛!这也不行。搞清楚,你是仆、我是主,叫你做你就做,又没人逼你来,这么不甘不愿。”采漪躺在床上修着指甲,那副千金小姐的娇样,让惇亭看了又气又拿她没辙。

  “哪!拿去!”因摇晃过大,水珠差点滴到采漪的身上。“有诚意一点好不了……”采漪接过了水杯不到三秒,又摇摇头说道:“我看还是喝牛奶好了,开水太淡了,没味道。喂!男奴,帮我换杯牛奶来。”

  在厕所拿盐酸消毒的惇亭拉下口罩咬牙说道:“牛奶在冰箱你自己不会去拿,没看见我在替你刷马桶吗?”

  “我在修指甲没空,喂!男奴,这种下贱的工作是我可以做的吗?”采漪仍是懒散地躺在床上的懒骨头上,不过一张嘴却是精力充沛得很。

  为了怕她又再次发动绝食抗议,惇亭只好脱上手套,洗完了手,又去替她换了杯鲜奶。

  “拿去,这下你总该可以安静点了吧!”惇亭不断吞忍着;他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遭到这种酷刑。

  等到惇亭进去厕所刷浴缸时,门外又听到了尖锐的吆喝声。

  “男奴,谁叫你拿鲜奶给我!我要巧克力口味的!一点味道都没有,我不如喝白开水算了,你有没有大脑啊!”

  “李采漪,要不是看在朱伯伯的分上,我可没必要跟个佣人一样供你糟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逼人太甚!”惇亭从厕所冲了出来,两眼像荒原上的鬼火一样骇人。

  “这样就生气,我发觉你肚量也太小了,我真怀疑海若姐是看上你哪一点,换成你是我男朋友,早被我一脚踹开了。”

  “你懂什么,别把海若扯进来,你根本没有资格批评她。”惇亭无法忍受别人拿海若来作文章。

  “她都死了,你干么跟自己过不去,天天摆一张扑克脸,亏你为了纪念她把家里布置成桔色那么亮眼,事实上你的心还是灰的一片,根本不配拥有这么美好的颜色搭配你。”采漪直言不讳。她不懂,非得要搞得这样天天阴阳怪气才称得上浓烈的爱吗?她可不信这种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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