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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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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犷负着手,颀长身躯伫立在如意殿外的花墙下,透过花墙攀藤掩映的窗口,望着那抹在葡萄树下的小小身影,一颗心绞拧成团,更有无数无数抓心挠肺的冲动,想要冲进去一把将小人儿给牢牢圈进怀里…… 可他就是不敢。 做梦都没想到,他慕容犷有朝一日竟会为了一个女子神魂颠倒、揪心揪肺得不能自已,只她略皱一皱眉他就心慌意乱,她伤了病了痛了,于他来说更不啻是天崩地裂…… 这滋味太不好受,心时时像是悬着的,忽而在云端之上,欢快得言语难描,忽而坠在冰窟烈焰里,苦苦翻腾百般煎熬。 偏偏他已然上瘾,不可自拔,甚至还深深享受着这痛并欢喜着的折磨。 小阿弱,大巫卦象上说了孤是你的劫,可按孤说,你才真真是孤的劫啊! 那个梦……那些梦惊悸痛楚悔愧几乎令他窒息,在大汗淋漓惊醒过来后,他都得不断重复告诉自己,那只是梦,不是真的,阿弱还在他身边,被他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大巫虽说了他和小人儿注定藤缠树、树缠藤,死生不离分,他听来虽欢喜至极,可大巫随之而来的叹息彷佛还在耳边,总令他莫名有种不祥的惧意。 “唉。”他的脸庞都快贴在花窗上了,额头抵着冰凉的窗纹,觉得自己真真是病入膏肓了。 “大君。” 慕容犷猛然回头,额头可笑地印着个浮雕印,黑子却不敢笑。 自家大君都苦闷可怜成什么样儿了,他做奴下的人再取笑,岂不是天理难容——重点是,他不想找死啊啊啊! “干嘛?”慕容犷脸色黑如锅底,显是心情极糟。 “呃,”黑子吞了口口水,赶忙禀报导:“禀大君,都准备好了。” 慕容犷凤眸一亮,嘴角兴奋上扬,随即又死死憋住了,状若不在意地挑了挑浓眉,“嗯,那你去宣旨吧。” “唉?” 他一瞪眼。“你敢抗旨?” “奴下不敢不敢。”黑子后颈凉恻测,忙拱手道:“这就宣,马上宣,大君您可要在这儿亲眼看着吗?” “当然——”他脸上灿烂笑容倏收,抬头挺胸昂起了下巴,清清喉咙道:“嗯,孤御书房里还有事,你这里好了以后再去禀一声就行了,孤很忙的。” 明明就再忙也不忘哄美人…… 黑子暗暗腹诽嘀咕,却还是恭敬地目送自家大君傲娇摆驾回宫。 慕容犷大步走在前,深邃的眸底却掠过了一丝深深的黯然…… 黑子直起腰来,偷偷打量着花窗那头的主子娘娘。 娘娘现在心情应该还行吧? 这帝妃怄气,可苦了他们这些夹在中间当烙饼馅儿的奴才,翻来覆去地里外四下煎熬,一颗老心都要给操碎了哟! 黑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拿出他内侍大监的做派来,雄纠纠气昂昂地绕到了前门,然后—— “娘娘安。娘娘今儿可用过药了?宫人奴才们可伺候得精心?” 孟弱脸色苍白,神态却还算平静安然,见他殷勤讨好的笑脸,眉儿蹙了蹙。 “大监有事?”她颈间肿胀瘀青已消,可伤了的喉咙却没那么快痊愈,嗓音依然透着沙哑。 “回娘娘的话,是大君命奴下前来宣旨的。”黑子一看到孟弱眉眼间的疏离冷淡,心下一个咯噔不妙。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起身整衣就要下跪。“臣妾恭聆圣谕。” “娘娘免礼,请起请起!”黑子差点吓得魂归天外,急急扶道:“大君是口谕,请娘娘不用行礼了。” “诺。” 黑子里里外外冷汗湿透衣,只觉这份活儿还真不好干,一不小心不是得罪大的就是得罪小的。 “奉天承运,大君诏曰:命如意殿惜妃明日着轻衣帷帽,伴皇驾出宫,辰时出酉时归,不得有误,钦此。”黑子念完后,小声细气地道:“娘娘可听仔细了?要不让奴下再给您念一回?” 孟弱沉默不语。 黑子心越提越高、越提越高…… “臣妾领旨。” 黑子几乎喜泣狂奔。“娘娘果然人美心善,是仙子降世来着,奴下这就马上去覆旨,马上马上。” 孟弱愣愣地看着黑子眉开眼笑脚步轻快地跑开,神思不觉恍惚,前世那个势利倨傲、凡事以慕容犷意志为尊的大监黑子,如今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今生许多的人与事,在她刻意左右下已经改变了生死轨迹,可是却也有一些全然脱离了她的掌控,令她感到迷惘和严重不安起来。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前世种种,到底只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恶梦,还是今生经历、拥有的这一切,才是她临死前虚幻出来的美梦? 庄周梦蝶,是耶非耶?她已经分不清了 翌日,初秋阳光明媚。 慕容犷早早就换上了月白色低调却透着奢华气息的珠光缎袍子,乌黑长发以玉冠绾起,足蹬流云靴,腰系紫玉带,将压袍的龙形珊换成了狻猊佩,真真好一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绝艳风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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