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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千万别听我胡说啊!杏花姐。”桂花嚷叫着打断她的话。“这……裹着脸就跟桃花被着面纱一样,有一种神秘的味道,已经变成咱们百花阁一大特色了,我说杏花姐,你这个……我想你还是暂时别把裹脸布给拆下来比较好。”

  “咦?”杏花听了也嚷嚷起来。“你说这像话吗?明明是你天天劝着我要拆下这裹脸布的。”

  “呃……话是没错,问题是——”桂花看了如茵一眼,支吾其辞、面有难色道:“总之现在不是你以真面目示人的好时机,你就再忍耐几天,先保持这个样子吧!”

  “你愈说我愈糊涂了,难不成我要拆下这裹面布还得求神卜卦问时间?”

  “哎呀!你听我的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桂花跺着脚说。如茵则扯扯她的衣袖。

  “算了,桂花姐,我觉得我们还是把事实告诉姊姊比较好。”她说。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瞧你们鬼鬼祟祟、神秘兮兮的。”杏花眯起眼睛盯着她们俩看。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们这还不是担心你。”桂花拉了张椅子坐下,还动手替自己倒了杯茶。“谁要你年轻时做了亏心事,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多亏你大难不死后福无穷,把脸给摔成了另一个样子,否则这会儿你还有命在吗?”

  杏花一双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我说桂花妹妹,你倒是给我说清楚点,我陶杏杏这辈子什么时候做过亏心事来着?”

  “还说没有?你问如茵嘛!她最清楚了。”桂花说着灌下一杯茶,还被热水烫得直吐舌头。

  杏花转而看向如茵:“你说,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她问。

  “我不知道。”如茵摇着头。

  “你不知道?”杏花嚷:“桂花不是说你最清楚吗?你……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我真要给你们气死了!”

  “你先别气,姊姊。”如茵忙安抚气得咬牙的杏花。“事情是这样的,那位大爷——就是在咱们这儿住下的那位,他拿了张你的画像四处找你啊!”

  如茵把事情经过又详细地说了一遍,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色:“你是不是得罪过那位大爷啊?姊姊,我看他很气你的样子。”

  杏花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位大爷——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又怎么会得罪过他呢?一定是你看错了,画像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这……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但我愈想愈觉得像你,是你年轻的时候,姊姊。”

  “你姊姊我现在也还年轻啊!”杏花嘀咕道,绕着房间走了好几圈。“没道理,实在没道理,我向来对顾客最为重视,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怎么可能得罪什么客人呢?怎么想都没道理。”

  被杏花绕得头昏,坐在一旁的桂花忍不住又开口了:“如茵不是说了吗?画像里的你还年轻,也许是没进百花阁以前的事了,你再想想,年轻时是不是曾经因为肚子太饿偷了人家馒头包子,还是在哪家店里吃了东西没给钱——”

  “喂!喂!”杏花用力拍了桌子,打断桂花的一番揣测。“我说你原来不是这么蠢的,这会儿是怎么了?谁会为了这种小事记恨到现在,还画了画像千里追杀我?拜托你用点脑子想想好不好?”

  “我只是举例,谁知道你是不是做过什么更严重的事呢?”桂花皱着眉道:“既然如茵都这么说了,小心点总是好的,你就暂时别拆那裹脸布,等我们去探过虚实以后再说。”

  “什么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哪!”杏花抱怨,也坐下来替自己倒了杯茶。“那位大爷呢?干脆我自个儿过去找他问个清楚算了。”

  “你疯了?人家说不定要剥你的皮,你还自己送上门去?”桂花马上说了。

  “那位爷儿——忠哥说他一早就出去了。”如茵说着低下头。“发现房里是我而不是桃花,他肯定很生气。”

  杏花听了眯起眼睛,她看了看如茵,然后将视线移向桂花:“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这个嘛——”桂花长叹了声:“说来话长,而且情况复杂、诡谲难辨,还是让如茵自己跟你说吧!”

  杏花于是将视线又移回如茵脸上:“怎么回事?”

  如茵红了脸,深吸了口气正想开口,杏花的房门又碰地一声被推开了。

  杏花再次被吓了一跳,闭了闭眼睛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都想吓死我是不是?进人家房间之前至少先敲敲门啊!”

  “对不起!杏花姐。”来的人是梅花,她一脸嫣红,丰满的胸膛因为急跑而上下起伏着。“我知道应该先敲门,但我太急,一时间就给忘了。”

  “急什么?哪里失火了吗?”

  梅花拼命摇头:“不得了了,杏花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厅忽然来了好几位客人哪!”

  第七章

  应无涯在天黑后回到百花阁,一进大门就听见热闹吆喝的笑声,他随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嘲讽地扬了扬嘴角,刻意避开大厅,绕了路从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男人的脑袋瓜子真是简单,不过是在酒馆里听见那么几句传言,不一会儿,人已经争先恐后跑这儿来了,无怪乎这镇上会青楼林立,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这镇上的蠢男人太多了。

  又扯了扯嘴角,应无涯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他仍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替这鬼地方做什么宣传,这下可好,往后他要想耳根清静只怕是很难了。

  坐下后替自己倒了杯茶,应无涯的心思无可避免又回到昨天晚上,那张俊脸也就在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他竟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动了心,甚至还情不自禁亲吻了她?他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他有恋童癖吗?否则为何一见了她就情难自已?

  应无涯当然不承认自己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癖好,他正常得很,也就因为如此,他更加难以接受昨晚的错误。

  是的,那绝对是个错误,而这错误是他一手造成,或许就是为了弥补,他今儿个才会刻意去酒馆坐了会,还不经意说了几句夸赞百花阁的话。

  什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应无涯在酒馆说出口的话现在想想都教他恶心不已。

  该死!他真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应无涯才想着,门外有了些许动静,他转过头去,正巧看见一个头裹白布的人推门而入。

  换作是其它人大概会被吓得惊声尖叫吧!然而应无涯不是其它人,没有头的尸体他见多了,而出现在他房里这个人不仅有头,而且还会走不是吗?

  “你——至少该敲个门吧?”他只是问,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杏花也不跟他客气,大剌剌地走向他对面的位子,并坐了下来。

  “我有急事,失了礼数的话请大爷儿谅。”她说。

  应无涯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那么,姑娘有什么急事呢?”他问。

  “我也不拖泥带水,这就直说了,听说您昨晚进了我妹妹的房间,这事可是真的?”

  “你妹妹?”

  “陶如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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