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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袁子青惊讶万分的瞪看他,心底暗暗忖度,此仇不报非君子!

  “快去吧,晚了说不定对方就闻风逃逸了,届时你又得重新找别的线索。”

  呵,他不提,她竟忘了。顾不得刚刚点的主莱还没送来,她抓起外套就匆匆往外走。

  “小姐。”服务生追了上来,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你的烤牛小排。”

  “怎么知道我要外带?”

  “詹肯斯伯爵交代的。”服务生把纸袋交给她,并且非常恭谨的帮她穿上大衣。

  袁子青接过那犹热腾腾的纸袋,忿忿的回望着满脸得意笑容,正朝她挥手道别的华德。

  就是这里了。

  袁子青双手紧抱着背包,迟疑地站在地下室入口,踌躇着该不该这样贸然的走进去?

  万里寻爱已经够疯狂了,难不成还得直捣贼窟,奋勇杀敌?

  涉险之前,似乎应该先打个电话给雪兰,免得万一惨遭不测,连个为她奔走求救的人都没有。

  “什么?!”当雪兰高八度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时,她就后悔了。

  挂了电话她才想刚刚忘了顺便叫华德詹肯斯把对方的来历、身份、人数、有没有前科,一并查清楚。以他的神通广大,想必查出这些资料,也是轻而易举。现在,她得靠目己,和一点点运气。踩着微颤的脚步,她来到灯光幽暗,烟雾弥漫的地下室,赫热发现这是一个小型的表演剧坊。

  小小的场地,挤了各色人种,黑的、黄的、白的,扯着喉咙在乐声中谈笑,大家好像没注意到她的突然闯入,抑或根本不在乎她是谁,来干么的。

  一位戴着长高尖帽、紧身黑衣外,披着大斗篷的白人女子,忽地从人群中起身,走到前面麦克风旁,开始用各种音律念诗,她清脆柔亮的嗓音,马上令底下的喧闹鸦雀无声。

  接着下来两位黑人男子,一下念、一下唱,一下吹萨克斯风,先是爵士,接着雷鬼、蓝调,完全的呈现他们的才华。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档,袁子青转过脸,小声的问着旁边的一名女子。

  “请问你知不知道有个叫茱莉的小姐?”

  该女子一听,立刻现出困惑的表情。

  “我们这里有三个茱莉,一个回美国了,一个被房东赶出去,还有一个就是我,你要找的是哪一个?”

  这个嘛……

  袁子青愕然地望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叼着香烟,挽着长发,江湖味十足的茱莉,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真正要我的是宋思齐先生,他的英文名字叫凯文宋。”

  “他呀。”茱莉脸色倏地一变,谈不上是变好还是变坏,总之她马上邀袁子青到表演场地后方的小会客室商谈。

  推开雕花磨损得厉害的厚重黑门,柔美的古典音乐流泄出来,烛光映照着木头家具,咖啡香混着烟味,墙上挂满古旧的板刻和海报,窄窄的木梯通往一楼,另扇门后,就是剧场的会客室。

  “你就是凯文的台湾女友?”一进门,茱莉就直接了当的问。“没想到你真的找来了。”

  “认识他?”太好了,寻寻觅觉那么久,终于有了具体的线索。

  袁子青一兴奋,居然忘了这个叫茱莉的女子很可能就是歹徒之一,而自己现在正深入贼营,大有被剁成肉泥喂野狗的危险。

  “谁不认识他。”茱莉往门外吆喝了几声,走进来四五个男女,经她简略介绍,大伙无不给袁子青热情的拥抱。

  “我们表演这么多年,没见过一个比他更拼命、更厚脸皮却又颇具慧根的人。”

  茱莉帮袁子青倒来一杯纯咖啡,苦得她险些呕出来。

  众人见状,便七嘴八舌的数落她的粗心大意,一名男演员立即帮她换来一杯甜滋滋的果汁。

  “你们和他这么熟,一定知道他是被谁绑架了。”总算轮到她说话,赶紧切入正题。

  “绑架?”大伙陡地一阵疯狂嘲笑,“谁会绑架他?是谁告诉你这么荒诞不经的事?”

  “是宋思齐。”袁子青巨细靡遗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详述了一遍。“如果你们还当他是朋友,就请无论如何帮我把他救出来。”

  眼见她粉粉的嫣颊上,就要淌下热泪来,大家不禁诧异地面面相衬。

  “容我请教你一个问题?”茱莉正经八百的样子,看起来竟有一些滑稽。

  “说吧。”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没等她回答,其他人已胡猜一通,“肯定是有‘高人’指点。”以一个初来乍到伦敦的外国人而言,要找到这地方,是相当不容易的。

  “的确是个长得很高的人。他叫华德詹肯斯。”

  显然这个名字的震撼性远超过宋思齐。

  原本嘻皮笑脸的人,统统自动把上移下滑的肌肉搁回原位。

  月光下,袁子青踩着石阶一级一级往上走,脑中不断浮现出华德詹肯斯的身影。

  茱莉说他是伦敦知名的戏剧制作人,是各表演剧场的权威人士,想找到宋思齐,请他帮忙准没错。伫立在詹肯斯宅邸的大门口,她忽地心生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下意识地觉得华德似乎知道颇多关于宋思齐遭绑架的内情,只是不愿意告诉她而已。

  今天是与绑匪约定支付赎款的日子,一整天过去了,他们居然连打一通电话来催都没有,未免和之前的贪婪急躁大相径庭。这,难道也和华德詹肯斯有关?从来没想过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看来不可捉摸,言谈处事仿佛莫测高深的英国绅士,宜到今儿一早,发现自己竟在一夜宿醉之后失身,才惊恐地醒悟这个危险的男人,似乎总在她最无助的时侯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伸出援手,为什么?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莫名的,她内心突感一阵仓皇。

  轻轻扣着门环,夜里守卫的先生立即打开雕花的大门,一见是她马上将手中的暖炉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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